人生如網,不管穿來連去的是才情錢權,連接它們的結卻不過是悲喜兩字。
我總愛引用先賢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一句。孔子,那麼一個達人,就因為汲汲於悲喜二字,最後憤憤然的去寫春秋,拿起筆作刀槍,到他自己一個人的世界里完勝去了么。
儒和佛在這一點是相通的,佛也一樣,擺個蓮花指作深沉狀,說不出來,我不說總行。其實,大慈大悲,何如無慈無悲?禪宗,我怎麼就覺得沒什麼佛味了呢。
其實連西洋那些哲人們,其實也沒跳出這一個千古大坑。尼采算是個想得開的了,不也是糾結了一生。人一定不是給上帝活著的,可不是給上帝倒底給誰活著么?酒神啊超越啊的鼓搗半天,最後他還是悲劇了。
只有道家,在悲喜一結,瞪著一雙無視的大眼,衣袂飄飄地徑直走過去了,沒有被網到。
道家執迷於長生啊飛仙啊這些不著邊的東西,唯獨不執迷於「為什麼」三個字。所以說入儒出道,所以說仙風道骨。。。道家於人生一道,才是真的通透了的。想那麼多為什麼幹嘛?我泡一壺茶,就汲汲於這一壺茶。水要怎麼洌,火要怎麼旺,湯要怎麼清,葉要什麼形。。。其實喝的時候,還不是咕嚕一聲就下去了?因為我專註在茶事,那些為什麼,從前,後來,然後,可是,如果,所以,不過。。。都不存在了。心裡只有一壺,一爐,一幾。。。這幾樣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東西。
專註,所以物我兩忘,所以脫俗。
只看到絲線,卻看不到悲喜凝成的結。沒有糾結,還成得什麼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