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和幾個好友為活熊取膽的事起了爭執。他們都說那事太殘忍,損陰德,我只說君子遠庖廚,我不殺生,肉也不少吃一口。昨晚坐在計算機前,抬手寫了個題目, 「熊羆,我不會為你哭泣」。寫完題目卻發起了呆,枯坐半天,困勁上來,索性睡了。
我作了一個怪夢。
天在燦爛的陽光下藍得耀眼。一對海鷗夫妻在微風中飛。
今天可能溫暖,卻註定不會是一個平和的日子。
從高空里忽然就衝下來一對老鷹。夫追夫,妻逐妻。
就象電影里一樣,追殺佔了好大篇幅,花了大半投資,看客也多半是為著那種刺激來的。其實寫來卻就是簡單的幾句。鷹是求食,鷗是搏命,夫妻本是同命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兩對鳥在空中翻翻滾滾。終於,雄鷹得手,抓住了雄鷗,把它塞到一個紅色的紙盒子里拎著。雌鷹見當家的得手,舍了雌鷗,跟著老公走了。雌鷗見陷了丈夫,肝膽俱碎,落荒而走。
陽光依舊,天依舊,風依舊。
聽到敲門聲,雌鷹開了門。門口站著一臉決絕的雌鷗。
雌鷹笑著說,「是你啊,進來坐吧」。
雌鷗愣住了,「你,竟會這麼客氣的么」?
雌鷹還是笑著,「當然啦,你當我一輩子都要凶神惡煞的不成?我也要生活啊。別呆著,進來坐啊。我這裡從來沒來過客人呢。慢待了你別怪啊,我可真不會待客的。來啊,你就在那裡傻站一天不成。」
雌鷗完全糊塗了。我不知道她是跟水滸里神機軍師朱武似的把自己和楊春綁了送到史家莊前那種求活,還是找上門來拚命殉情只求一死。反正主人家笑吟吟的,她那隻無力的小拳頭,打不動,也打不得,笑臉。
一股氣既然泄了,也只好客隨主便。慢慢地走進屋,她剛剛放鬆的臉色一下又緊張起來---就見到紅色的紙盒子放在桌子上。
雌鷗的呼吸一下停住了。渾身的羽毛都顫抖起來。
「你,你剛才不是還要殺我們的么」?她帶著希望問道。
「剛才啊,剛才我們是在打獵啊。」雌鷹不當回事的說。「我們不吃東西,要餓死的么。 打獵啊,大家都是搏命,你不盡全力要丟命,我不成功,餓兩頓飛不動了,也很快就餓死。」 她走過來拉著雌鷗的手咯咯的笑著說,「現在沒事啦。我們的晚飯有了,不用打獵了,所以可以交個朋友了么。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朋友來找我玩呢。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你想要點什麼?我可收了好多好看的羽毛呢。送你幾個好不好?」
雌鷗期期艾艾的說,「我,可我不是交朋友來的啊。」
雌鷹笑了,「那你還能是來打架的么?你也打不過我啊。我可告訴你,明天這個時候,我們還是要打獵的,你可別撞到我手裡讓我為難。」
雌鷗鼓足勇氣說道,「你,你能把我老公放了么?」
雌鷹的笑容收了,「妹妹啊,你怎麼不明白呢?你老公,他現在是我的晚飯了啊。我不吃飯,也是要死的啊。」
雌鷗叫起來,「姐姐,你餓,那你吃我,吃我吧。放了他,好不好?我求你。」
雌鷹說,「我老公抓了你老公,我們就有了晚飯啦。吃你幹什麼?拿你換他?為什麼換?對你有什麼好處?」站起身,搖著頭說「對我,一頓晚飯,都是海鷗,吃你吃他,倒沒什麼不一樣。但你是我的朋友。他可不是我老公的朋友啊。吃個朋友,放個陌生人么?還是朋友的要求。。。」 她越想越迷糊,在屋裡轉起圈兒來。
雌鷗趁著雌鷹轉圈兒的機會,冷不丁一把從桌子上搶過紅紙盒子,一下打開。。。
盒子是空的。
我一下驚醒,淚流滿面。
一個兄弟的評語。比我的原文寫得透澈。偷過來,貼在一起吧,多少減一減文中的傷感和悲憫味道。下邊的都是他的話。老實說寫的時候我都沒想這麼深。
"很CHAOTIC。很適合我們中西文化中求和諧的人啊。
倒想起了紀曉嵐的一個笑話,說是一個老兄討了個小妾,自然天天春色無邊,結果有一天作了個夢,夢見自己被蒙在一個大鼓裡面,外面鼓槌猛敲,裡面的他就震耳欲聾地跳來跳去。好多天都是這個夢,就去請教紀曉嵐。
紀曉嵐沉思了一下,說:兄弟,我看你早晚要死在那兩片皮中。
我是說那個雌鷹分明就是西方的理性,那個雌鷗分明就是東方的感性。或者說男女,或者說陰陽。。。亂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