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談國恥—國恥與私恨

抗日戰爭是現代中國的痛與恥，為國死戰的先烈們拚死血戰，付出二戰各國居首的犧牲，僅保住國家不亡，最後還是靠美蘇的勝利才趕走敵人。更在戰爭期間倭人以極致的野蠻，多次發動屠殺事件，尤以南京大屠殺為痛最劇！

有人說抗日戰爭開啟了現代中國民族國家的大門。抗戰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國人為民族而戰，而以前都是為皇帝主公一家一姓，甚至就是為一口飯。這話有些道理。我們今天紀念那場慘劇，向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盛世中的幸福國人們重複著「國恥未雪」，到底為什麼？是挑動民族仇恨，還是警醒國人自尊自強，作令人尊敬的地球公民？

前兩天寫了一篇受張藝謀的新片有感而發的博文，提出國恥未雪。呼籲國人，尤其是掌握話語權的人士負起民族責任，發揚沉穩厚重，剋制浮躁輕佻。（願世界所有高尚品牌店買白菜一般搶購的精英共勉。）

在回復中，有一位兄台提出了一個很重要的話題，我們一介華人，到底應該如何看待這個國恥。南京大屠殺是國恥嗎？這個國恥跟個人有關係嗎？

我以為是國恥，而且是毎一個華人都身負的國恥。這個恥直到各國都對中華畏威懷德那一天才能得雪。

那位兄台的意見為紅，我的回答為黑。我沒有徵得他同意，所以不具名。

這事兒的確是國恥，但這是日本的國恥，中國的痛。也就是為什麼日本不願意承認的原因，因為他們覺得羞恥。說這是中國國恥的人就像再罵被強暴的婦女下賤一樣，是迂腐的、愚昧的。

我是中國人，以自己的先人遭屠殺侮辱為恥。這恥是每一個華人，包括我自己在內的。尊駕以國恥比之偶遇一被強暴的婦女，好象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似有不妥。

日本人是算帳的對象，他恥不恥的，干我中國人何事？

在這裡沒有一個人真的置身事內了，你也不是。張純如是了。我最多也就是比你更洒脫一些罷了。歷史事件而已，最多也就是近代。殺父仇人已死，你非要人家兒子給你賠罪，實際意義也不大了，何苦自己背一輩子仇恨？你自己高高興興過得比他好，就是對他最大的羞辱了。

你既然要與日本人算帳，他們的恥又怎會與你無干呢？你不就是想看到他們恥么？不就是要以日本的恥來撫平中國的傷么？你這不是自己咬自己舌頭么？

不同意把國家民族層面的仇與恥與私仇私恨混為一談的比法。民族恨，我不知怎麼能置身事外。私恨有洒脫一說，國讎也洒脫，就是所說的少心沒肺。

我也不認為非要入侵日本，來個東京大屠殺才能找回這個場子，那不是退回到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的老路子去了么？國讎之最痛快的報復，是如果再戰，戰而勝之。中日之間有釣魚島琉球，想再戰盡可一戰。國讎之最有意義的報復，則是富國強兵，令對手畏威懷德。所以我把讓他們把那些牌子拿出來作為標準。

中國的傷不需要撫平，還是那句話，這不是小我的傷。不忘國恥，是要自強自尊。我文里所說的，就是上上下下都失去了這種民族自尊。

戾氣太重。也許大多數人說沒有國哪有家，但是我要說沒有家哪有國？國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保護一群有同樣文化背景的家的存在，家沒了，沒了家的私事，又何須國的存在呢？對於每一個活著的人來說，身邊的私事才是真實的可觸摸的。空談國讎民族恨，這些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沒有深切體會。我們對於國讎民族恨的體會也是從每一個人失去親人的痛當中得來的，這不是混為一談的比較，這根本說的就是一回事，正是那幾十萬個、幾千萬個或更多的小我的傷彙集在一起才成了這國讎民族恨，這不是毫不相干的兩碼事！

就事論事，好人壞人本來就不以民族來劃分，即便在有些歷史事件中，一個民族的大多數人欺負了另一個民族的大多數人，民族的不同也不會是正義與邪惡的標準。民族這個定義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狹隘性。有這樣的民族主義，只會影響我們對事情的客觀判斷，毫無益處，只可惜，每個人都會有。

我都說了不要報仇，不知從哪兒還現出戾氣來。

難道說我家無人被殺，所以我個人和日本之間就談不上國讎，更談不上身上負擔中華的恥辱么？我個人當然不會去恨一個路遇的日本人。但作為中華民族的一員，與作惡不悔的日本民族毫無憤恨之理就不對了。照「觸摸」的邏輯推下去，我們頂多孝敬到祖父那一輩，還得是他得照顧過自己的前提下。對從未見面的祖先，當然也完全沒有必要敬愛。還有，家鄉父老不會都與我有私恩，所以，出了國，也完全不該管他們的好歹么？不知「與有榮焉」，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在兄台那裡作何解。

 南京大屠殺是獸行，正義邪惡之分明顯。抗日戰爭是日本民族欠下中華民族的血債。你所說的日本人里可能也有好人，所以讓日本民族還債是狹隘的，完全混淆了個人層面和國家民族兩個不同層面。對日本人，我只想跟他們這個民族算帳，和任何日本人都沒有私恨。

我的文是寫給中國人看的，不是寫給日本人。說的是也不要忘國恥，不要以恥為榮。至於討債還債，到時自有達人負責。我們網上呼號的，不過是一幫血尚未冷的愛國閑人。

我們的袓先曾經創造了燦爛的文化，雄踞世界的頂峰千年。我們想重複耀祖光宗么？那麼就不但要有財富和力量，而且要有德行。我不知道怎麼才能作到這樣，但我知道怎麼樣不行。這裡邊就包括輕佻浮華，也包括與自己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