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驚聞來形容我聽說田兄去世的消息實不為過。怎麼我們的兄弟倫中也就有了自然去世的了。所謂兔死狐悲,而我聽到這一噩耗的感情,又豈是物傷其類所能表達的?
想我與田兄,交情雖不敢說深厚,但四年之中,一言之歡,一顧之誼,也不能說輕忽捨得。何況彼時年幼,大家身上,誰又沒有誰的影子。實在是同學之間,相互影響造就的,才有我們大家的今天。
雖然現在大家年紀尚輕,還不到懷古傷情的時候。但想起生命中那麼重要一環中的一分子就這樣永遠失去了,還是不禁讓人心酸。到將來舊朋零丁,老友凋謝的時節,悲朋輩兀寧乎是傷自己。而在我們縱情揮灑生命,放浪形骸之外,以為太陽縱是下山,明天一早還會光芒四射地掛在東方的時候。舊友的離去卻無情的警醒我們,生命的寶貴在於它的有始有終;青春的可愛是由於它的短暫不歸。
回想當年,田兄是同學中最在意小節的。不僅衣著必光鮮無瑕,一步一趨亦追求極至標準。彼時亦曾頑笑不已的。誰知不經意間已成絕唱!
年輕時不敬上界之神,也不信下界的鬼,而經歷過多少長輩的離世后,我也已經隱約有一絲敬鬼神之意了。恍惚間,以為還是上有天堂,下有煉獄的好。因為不是真的大奸大惡,以我主之仁慈,總是會在天堂里留給我們一個位子的。只因為此,我們在對待必將到來之死亡才能保有一點鎮定。對世界那邊那一片茫然的未知才不致彷惶到不知自己。似乎也只有這樣,對親人的哀思才有一點寄託。其實,也是不忍生命真的如此無情,完了就是完了。也就是這樣,我們才有一點「宗教」了。
那麼,就讓我用神鬼的語言來妝扮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悲傷,使之看來倒更似大有希望,更似有所寄託。田兄此去,天堂里先為我等打點門戶,準備位子。更有,田兄從此通神,也可以自上而下,看清我等仍然在芸芸眾生里打混的糊塗人,指點我們迷津罷。
嗚呼哀哉,伏唯尚饗。
這是我幾年前寫的一篇悼文。田兄是我大學同學中第一個去世的。雜事裡邊,我記得的就有Y大笑著跑進教室大叫著通知我"你Y英語不及格!"當著全班的面,我惱羞成怒卻一聲作不得,當場也廢了他的心都有。還有一件,是一個女性密友說的,準備考試回家晚了,田兄特地繞了一大圈路送她回家。。。不想,我那記憶里保存完整的青春,竟是從田兄開始,崩去一個角。逝者如斯,花落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