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峰塔模型與妻管嚴的解藥—回國觀感錄之三
宜修
雷峰塔位於杭州西湖南岸南屏山日慧峰下凈慈寺前。原塔共七層,重檐飛棟,窗戶洞達,十分壯觀。
吳越以來,雷峰塔屢次遭到戰亂的嚴重損壞。至清朝前期,雷峰塔以裸露磚砌塔身呈現的殘缺美以及與《白蛇傳》神話傳說的密切關係,成為西湖十景中為人津津樂道的名勝,「雷峰夕照」名播遐邇。
清朝末年到民國初期,民間盛傳雷峰塔磚具有「辟邪」、「宜男」等的特異功能,因而屢屢遭到盜挖。1924年9月25日,年久失修的雷峰磚塔終於轟然坍塌……
《白蛇傳》的故事中,白素貞被期望成佛、卻為心魔所困的法海和尚鎮於雷峰塔下。除非雷峰塔倒,否則永世不得出塔!有趣的還不僅僅是這一神話傳說在歷史上的昨天化為了現實,更有今天的人們為之賦予了新解: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雷峰塔倒,隨著白娘子化為一縷白煙升騰出世,中國的「婦權」運動便如雨後春筍遍地發芽、蓬蓬勃勃、蔚為大觀……
在今天穿上了金碧輝煌的「罩衣」的雷峰塔內的紀念品小賣部內,不少導遊嬉笑著,慫恿著臉上流露著難以描述的表情的男遊客們:「各位官人要想在家裡重振男子漢大丈夫的雄風,不妨買上一個小小的雷峰塔模型,悄悄地在下面壓張太太的照片,藉助雷峰塔的神威,保證家裡風調雨順,夫唱婦隨……」
其實,無論神仙還是凡人,但凡有愛,在品嘗愛情甘露的同時,便免不了要在愛情的丹鼎中備受煎熬。理想中的愛情縱然再美輪美奐,也難以剔除現實生活中或多或少的瑕次。「妻管嚴」也好、「床頭跪」也罷,只要兩情仍然相悅、抑或愛已化為親情,不過都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別樣插曲。
走筆至此,我想起了《中國式離婚》中林曉楓母親(實則養母)臨終前的那句話:「婚姻中,最好還是糊塗些、厚道些。」心存忍耐和寬容,又何必在婚姻關係中爭個你高我低?
而對那些對別人的家長里短感興趣的人,我更想套句魯迅先生在《論雷峰塔的倒掉》中的話:「和尚本應該只管自己念經。白蛇自迷許仙,許仙自娶妖怪,和別人有什麼相干呢?他偏要放下經卷,橫來招是搬非,大約是懷著嫉妒罷,——那簡直是一定的。」
二零零九年四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