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徒莫若師
日壇憶往--一份心存二十餘年的歉疚
宜修
在大部分日壇校友的記憶中,宜修的印象都是正面的、陽光的。卻不知本人其間一次糟糕的表現(當是唯一的一次)卻讓我心存負疚二十餘年。今天啟封道出,算是給自己減壓、更算是公開的懺悔吧。
歷史老師張逸民乃我四年半日壇生涯中(初二至高中畢業)喜歡的兩位歷史老師之一(另外一位是已經仙逝的史新寶老師)。其原因在於本人很喜歡張老先生教書時那搖頭晃腦、外加不羈的口語化評論的教學風格。竊以為張老師頗有點兒我們這一代人沒趕上的那舊時代教書先生的洒脫、倜儻遺風。大概是因為喜歡上他的課,所以平日里不僅上課時精神非常集中,飽受家傳尊師重道教育的我跟張先生關係也還不錯。也正因為有認真聽講之恃,才膽敢直到高考,一遍大事年表都沒背過。所有必考的科目里,我平時花在歷史上的時間最少。倒不是不喜歡這門課,大概覺得政治課要背的內容太多了(不是老記不住嗎?),就把複習歷史的時間都讓給了政治課。
臨考前大約也是今天這個時節,一日,張先生鮮見地突然襲擊、臨檢考試。本人不是平時不燒香嗎?又不敢承認,心中沒底兒,生怕考砸了,便死硬地咬住「事先沒通知」,當著全班的面拒考。同桌的汪琳又是小聲勸說、又是擠眉弄眼,提醒我太不給老師面子了。可當時的我也不知怎麼了(八成趕上了每個月的那幾天),生是不肯認錯。硬是在全班同學俯首應考的一堂課里,自顧自看了一堂課的歷史書。其實看沒看進去,只有自己心裡明白。
事後汪琳把我好一頓數落,直到今天都未見原諒,時不時作為我的「歷史污點」拿出來進行批判。忘了是誰告訴我的,說高考放榜前張老先生對我的估分是:「宜修嘛,高考歷史不會不及格;可也超不過70分。」成績放榜,我的歷史高考成績遠低於其他科目的成績,僅有61分。張先生不僅一語中的,還高抬了我。令我除不得不對先生「知徒莫過師」的本領由衷欽佩外,更對他的抬舉不勝羞慚。由此得出的最深刻的教訓是「當學生的永遠也別跟老師『叫板』」。事過二十餘年,自己從未膽敢在家父母面前言及這一令人汗顏的陳年糗事。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此事之後,儘管自覺與張老師的關係不似以往那般和諧,但直至畢業,也沒有發現先生有任何對我報復的舉動。或許,我感覺與先生關係不似以往,只是自己的小氣罷了;而先生那廂,或許從未將我這「黃毛丫頭」的任性放在心裡,其所謂「大人不記小人過」。而此事在我日後的生涯中,學習夾著尾巴做人,所起的教育與警醒作用卻是不言而喻的。日前琳曾提及張老師當今仍腰直如昔,步履穩健。對我來說不啻為一種告慰。它意味著我日後還有登門謝罪的機會。而這樣的機會,不也是老師對學生的另一種眷顧嗎?
前排左三為高中歷史老師張毅民先生
二零零八年五月八日於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