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蘊的陶盤
--「父親節」心語--
宜修
暑假伊始,女兒底蘊隨學校去了中國夏令營。行前,女兒說在北京的三天集體活動中,她希望能請出一天假,專門回家陪姥姥和「爺爺」(我們家亂叫)。為女兒的孝心所撼,我特地手書給帶隊老師,說明父母年屆九旬,難得底蘊這份孝思,懇請在不違反校方、營方紀律的情況下,能有通融的可能。
儘管最後一站才是北京,聯航又僅限一件免費託運行李,底蘊的箱子里還是放進了她為姥姥、「爺爺」精挑細選出來的、她在學校陶藝課上,親手製作、燒制的一隻淡青色的收口陶盤。當我問她為什麼選送這件作品時,底蘊解釋:雖然陶盤早已不能反映她目前所能製作的最高陶藝、瓷藝水平,卻是她製作的所有陶器中,做工最為精良的一件作品。而淡青的顏色,必定會為姥姥、「爺爺」所認同,因為兩位老人心性恬淡、不事張揚。淡青的色彩,恰是他們淡泊寧靜的溫良品性的真實反映。
我告訴底蘊:這隻陶盤的大小,恰好可以放進兩株水仙。那,是「爺爺」過年前的最愛。配上「小妹妹」(姥姥、「爺爺」對底蘊的昵稱)親手製作的陶盤,本身就是一幅溫馨至極的「水仙親情圖」!
言及水仙,我不能不感慨萬端地回憶起2011年春節前夕,高齡八十八歲的父親最後一次與我相偕去節前花市選購水仙的情景……其後不久,父親便經歷了腦血腫手術。而腦血腫造成的腿疾、不良遠行,致兔年春節前的那次花市之行,竟成了今生父女倆相偕購物的絕版。每逢念及此景,我的眼前都一幕幕地重現著當年父親坐在商店裡,慈祥盡心地幫我照看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享受著和我在一起的天倫之樂的溫馨畫面……
時值龍年「父親節」,遠在天邊思親的我不敢不動筆,因為兒心拳拳:不知蒼天還能賞賜我幾次在「父親節」時,隔空向父親道賀的機會;更因我心顫顫:生怕今天的道賀,都會成為今生的「父親節」絕唱……
而今,一隻小小的陶盤,不僅滿載著遠方的愛女對父親的思念和祝福,更已經化為了「小妹妹」繼承著母親的衣缽,對姥姥、「爺爺」獻出由衷熱愛的親情手信。走筆至此,我彷彿看見:蛇年春節,北京家中的窗台上,「小妹妹」送給姥姥、「爺爺」的陶盤中,綻放著燦爛的金色水仙;我更彷彿看見,父親在親手挑選:將哪一株水仙,栽入「小妹妹」手工製作的陶盤……
爸爸,我愛你!
錄於二零一二年六月十五日(「父親節」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