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頗老矣！

廉頗老矣！

宜修

日前，慕名去林肯中心的Tully廳觀賞中國音樂學院華夏室內民樂演出。對這場演出之動心，全因兩個情結：一是節目的介紹上有「潮州音樂」、「平沙落雁」、和「夜深沉」這些膾炙人口的經典曲目；另外一個便是自己和中國音樂學院的一段不解情緣。後者雖然時空早已不再，然每每提及「中國音樂學院」，思緒還總是棲復到將近三十年前的那個坐落在北京后海的親王府古色古香的典雅院落中、小巧別緻的絲弦琴房內！

為著這兩個永遠解不開的情結，我扶病前往。為的，就是要在承襲古典舊夢的氛圍中，朝花夕拾地「瀟灑走一回」！

Tully Hall坐滿了將近九成。華洋觀眾比例大約3：1。整個前半場，所有的曲目中，我們幾位只聽懂了「潮州音樂」和「平沙落雁」。想著其他曲目或許是為投洋觀眾所好，只好微閉雙目，權作養神，以保持劇場風度。孰料中場休息，洋觀眾們竟退場了若干。哈，敢情「土八路」們聽不懂的曲目，也非洋觀眾之所愛。根本劃歸於「十三不靠」的另類呢！

下半場的「夜深沉」一曲終了，全場觀眾報以了震耳欲聾的熱烈掌聲，並襄以「安可」、「Bravo」的喝彩聲。足見音樂無國界，養耳還是刺耳，國人、洋人們的欣賞水平歸根到底大同小異。這一曲所得到的喝彩，充分表達著現場觀眾，對主辦單位所選曲目的由衷的褒貶。

本場指揮，大概身為滬籍「海歸」精英，不僅每曲演奏前插科打諢兒地佐以周立波式的英語「海派清口」， 指揮演奏過程中更忘情地囊括「迪斯科」舞姿。奈何大多數紐約觀眾思想意識比較「陳舊落伍」，缺欠「與國際接軌」並「與時俱進」的新潮意識，很不配合地笑聲慘淡。此情此景，不知該讓台下的海外華裔觀眾為國樂的「進化」貽笑大方，還是該用手找找脖子後面那根遺老遺少的辮子，慨嘆一聲：「廉頗老矣」？！

步出林肯中心，想著剛剛浪費的一個美好的夜晚，看著手中的節目單上的演出單位，思緒再度起伏：中國音樂學院，不知你的琉璃瓦是否一如當年般鋥亮？國樂，不知你的血統是否一如往昔般清純？舒展，不知你的琴聲是否一如少年時悠揚？

錄於二零一二年五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