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那道永遠的流光 (十三)
(吳鉤原創於倍可親網. 11-19-2008)
回到學校宿舍, 陶拎起裝韭菜, 菠菜, 還有魚的袋子, 拿過一隻盆到公共水房去洗菜. 我要跟她去, 被她攔住: "不用你."
我和陶在一起時, 很粘她, 一刻也不能和她分開. 我一個人待了一會, 無聊, 還是追到水房看她去了.
水房裡只有陶. 我輕輕走過去, 從後面攬她的腰, 抱住她, 吻她的頭髮, 聞她散發出的那種我熟悉和喜歡的淡淡的香. 陶沒作什麼反應, 任我吻著嗅著她, 手上只管洗著一把蜚翠般嫩綠的韭葉. 我看著她修長的手指靈巧地把韭搓動幾下, 又快速地挑挑揀揀, 棄掉一些發了黃的韭葉.
盆里的水很清澈, 被陶的手拔動起一陣陣白白的水花和層層迭迭的漣綺, 翠綠的韭葉在水中飄逸著, 滌盪著.........
我眼前浮幻出童年時代的一幕: 江南四月春風, 到農村踏青, 翠綠的柳枝四處飄舞, 稻田裡灌滿清清的水, 剛插上的碧綠的小秧苗, 一片片, 一排排, 在微風的撫佛下溫馨地不斷點著頭, 有一些倒伏在水面上飄搖著. 我拉著妹妹的手, 興高采烈地奔跑在田埂里. 稻田裡游著一群群小蝌蚪, 黑黑的身子, 頭尾很協調地左右一擺一擺, 頑強地向前遊動著. 我和妹妹蹲在田埂邊, 用手追著小蝌蚪, 雙手合攏, 逮住一隻只小蝌蚪, 把它們放在盛滿水的廣口瓶里. 回去的路上, 妹妹非要搶著拿游滿蝌蚪的瓶, 興奮地看著, 數著........ '啪'的一聲, 瓶子掉地上碎了, 小蝌蚪在地上可憐地掙扎, 妹妹'哇'地哭了........
「你不幫我就算了, 一直摟著我, 我怎麼幹活啊?」 陶輕柔的抱怨聲把我喚醒.
「我來幫你.」 我放開陶, 拿過還沒洗的菠菜.
「看小姐洗菜熟練的樣, 還真不敢和一個飽學詩書的才女聯繫起來, 在哪學的?」 我對陶道.
陶婉嫣一笑: 「誰能真不食人間煙火? 在桃花萬樹的《紅樓夢》里, 黛玉還作詩《螃蟹詠》曰:
螯封嫩玉雙雙滿, 殼凸紅脂塊塊香.
堆盤色相喜先嘗, 助情誰勸我千觴.」
我介面道: 「這是講黛玉喜歡吃螃蟹, 她在詩里說, 『蟹腿里充滿著白嫩的肉, 揭開硬殼一塊塊蟹黃飄逸清香, 紅里透黃堆滿盤中我真想搶先嘗嘗, 誰能來助我這一腔豪興勸飲千杯美酒.' 可見黛玉不僅愛吃蟹, 還愛喝酒, 要喝千杯呢!」
陶繼續說道:
「是啊, 黛玉夠高潔了吧, 但紅樓夢裡最不食人間煙火的當數妙玉. 有一天妙玉烹茶給林黛玉、賈寶玉和薛寶釵喝,因為林黛玉分不出烹茶的水是雨水還是雪水遭到了妙玉的嘲笑,妙玉說:這水是五年前從梅花上收集的雪,放入瓮中埋在地下,是專門用來烹茶用的。劉姥姥喝過的茶杯,她嫌臟,不要了, 叫人丟掉, 好多兩銀子一隻呢.」
「但她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 我插話道: 「妙玉給寶玉喝的茶杯卻是自己日常用的綠玉斗。寶玉生日,她還特地派人送去『檻外人妙玉恭肅遙叩芳辰'的字帖, 可見她其實凡心未滅.」
陶接著說道: 「對. 我是想說,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只會讀書寫字的小姐. 我從小在家, 因爸爸媽媽工作忙, 我放學后要做很多家務, 還經常要準備晚飯呢. 所以我是很獨立能幹的女孩子.」
我聽了, 調侃道: 「如此說來, 找情人當找陶, 娶妻也當娶陶啊! 我是交了什麼好運在列車上遇見了你?」
「桃花運.」 陶呵呵笑道: 「好了, 別只顧嘴甜了, 都洗好了, 幫我拿好, 回宿捨去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