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讀出聲音來准覺得很好笑,沒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就愣住了,「什麼玩意兒?」再一看,也就沒轍了,雖然跟名字似的,他長得挺黑,可是個生生的大活人,就叫唄。這就是我們公司新來的同事,來自巴鐵的黝兒黑,兒音發得很短,可不發又不準。介紹之後,又一通握手。不知道巴鐵的十有八九是咱女同胞,不上軍事網站唄。巴鐵就是咱中國全天候的鐵哥們-巴基斯坦,這中巴關係好,像鐵一樣:掰不開,砍不斷。
這哥們剛從社區學院專科畢業,別小瞧人家,那專業挺搶手,類似於國內醫院划價的那種專業,因為公司專門有管理MEDICARE和MEDICARE CARD的職能,所以他剛巧適合這活。這是在哪兒呀?話說回來,這可是好多年以前了,在紐約上州我工作的地方。不管怎麼樣,反正我們除了是同事還成了要好的朋友,反正這黑哥們沒幹多久就離開了公司,反正都說他的離開跟反恐的大形勢一點也沒關係。
這樣過來又有半年多的時間,某天我實在太無聊,就打通了他的手機,「咳,你好,忙什麼呢?是我。。。」我稍微做了點自我介紹。
「你好啊,兄弟」 黝兒黑一下就認出了我,「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又有老二了,可愛的女兒呀!」
瞧人家,我這兒夢裡都還沒有一男半女呢,人家都兩個了,我羨慕之情油然而生,
又過了一段時間,大概幾個月後,我就如約踏上了去黝兒黑家的路,在離紐約第二個中國城-法拉盛不遠的地方,對了,那附近有個金屬制的銀白色的大地球,熟悉紐約的朋友知道在哪兒了吧?人家早就等著我了,還沒進屋就聞到了飯菜香,擁抱,脫鞋,看看房間,逗逗孩子,就落座坐定,話題主要是談孩子,老大老二都是女兒,我說好啊,我就喜歡女孩;他說是啊,你看張得漂亮唄,眼睛大吧,他指著三歲的老大,又指著搖籃里的老二搖搖頭,「能睡著呢,乖得很,不太哭腦」。
看著熟睡的胖寶寶,我好像聽到她酣酣的聲音,心想要換成我的自得其樂的呼嚕聲,恐怕一個新的吉尼斯紀錄誕生了。
一大盤雞腿米飯先上來了,好香,一定是巴鐵特產的香料,配上切的碎碎的西紅柿和特色的綠菜(一種超市中從未見過的菜),米飯是長長的硬米,好像油浸過似的。然後是一盤清油炒花生米,很小的花生粒,清香的味道。喝的飲料是石榴汁,酸酸甜甜,應該是蠻有營養的。還有其它的什麼,想不起來了,怪自己那時不知道有倍可親,否則也不至於拖到現在才寫上這一筆,都隨著記憶力遠遁了。
黑兄還請我觀摩了巴鐵特色的電視節目,屏幕上綠色的主色調,一個漂亮的豐腴的女主持人在播講什麼,披著淺紫色的沙麗,淡妝素麵,別樣情調。我不無調侃地說在中國,小的時候也曾經看過它們的電影,印象很好很深。
最有趣且值得說說的,是巴鐵的這個習慣,讓我長了見識。那就是黝兒黑的老婆。從我進門,我幾乎沒跟黑嫂子講啥話。要說黑嫂,人長得也是漂亮,比黑兄強多了,不黑還白,英語說得也溜,幾乎不帶口音,說是美國生的第二代,大學畢業,學得金融,生孩子前在銀行工作,她父親說是什麼銀行家。她一直忙,端飯,上茶,上飲料,照顧孩子,我說「你好啊,真能幹」,她對我莞而一笑,可愛大方,又有風度。她老公黝兒黑連忙說,「多虧了她啊,跟我結婚,我的身分下來很快呀,這反恐的大形勢下,靠我自己,那可是瞎子編電腦程序-別想」。
我點著頭,心裡在說,吉人有艷福一點不假,黑兄要不是被黑嫂看上,說不定還在拉合爾的棉花地檢棉花呢,烈日當頭,小曲悠悠。
這黑嫂秉承家訓,受父母之命,從遙遠的美國選中遠在巴鐵拉合爾的健壯小伙黝兒黑,嫁給了他,還把他招進紐約的家中,一個院落,父母在一廂,他們自家住在另一廂,不知在巴基斯坦有沒有入贅,在中國正是。她還盡遵相夫育女之道,恪守本民族傳統。總之,引發我這個中土之人無盡感慨。不知何時,又被引見了黑兄的岳父母,一個飽學經綸的知識分子和一位雍容尊貴的婦人,這一家子也是其樂融融,其情潼潼。
在回程的地鐵上,還在想:這世界就是一片廣袤的大森林,各種鳥群居住,什麼風俗什麼傳統都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此林不是比鄰,只緣不住那片林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