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看完余秋雨的「極端之美」。三個主題,普洱茶,崑曲,書法,各有風味,居然捏在一起,是一種發明。
余大師是真的能寫,一旦下筆,各種細節,名詞,典故,人物,特點,侃侃而談,絲絲入扣,如數家珍,儼然就是內行,無一不知,無一不精,無一不通,不服不行。這也讓我想起兩種人,一種是清客,為有錢人解悶,丫故事不斷,又無所不知,正好。還有一種就是拿著鳥籠子晃來晃去的遺老遺少,丫跑過去,怎麼都可以蓋住他們一頭。
但書一看完,這麼多人名,典故,就全還給他了,因為太多,根本記不住。但這就是他的特點,不能算缺點。余的書,是適合收藏的,可以隨時翻閱。這一點,和周國平的有些書一樣,但周是文化哲理分析,提煉,更加抽象,但太多記不住如出一圖,所以也應該收藏。
普洱茶,崑曲,書法三個主題中,崑曲我興趣最小,而且同樣,細節太多,所以是最後走馬看花。首先比較令我感興趣的是余提出:中國戲劇出現的很晚,歸因於儒家文化是「非戲劇精神」,孔子,朱熹都不屑一顧,因為儒家的禮儀已經是天天在演戲,就沒興趣再張羅專門演戲了。這個解釋有點意思。孔子很實在,是不是覺得戲太假呢?而且儒家講中庸,而戲難免誇張。這從莎士比亞,希臘悲劇,莫里哀等都可以看出來。而儒家式微的元朝,戲劇爆發了。
但我更感興趣的看到了崑曲作為南方主要的戲曲,在明朝蓬勃發展,主要是在萬曆年間。這時不由心頭一顫===因為萬曆正是明朝埋下滅亡種子的年代,而這個時代戲曲蓬勃,兩者是不是有一定的聯繫?當然,元朝只活了不到百年,肯定和元曲,戲劇沒有關係。但此亡非彼亡,沒有可比性。
再看下去,毛骨悚然了---明朝敗亡北京后,南京的苟延殘喘的小朝廷只生存了一年,但是天天在看崑曲!皇帝甚至在最後逃離南京之前三小時還在看戲,當然沒能逃遠,被抓回來處死,『押回南京時,沿途百姓都夾路催罵,投擲瓦礫-』(--余語)!乃至余秋雨說:「我在這篇長文的最後留下一個沉重的難題:延綿三個世紀的崑曲,對整個中國文化而言,究竟是積極大於消極,還是消極大於積極?」,最後,余還說道:「我們賣弄對一個偉大民族在文化衰弱期的心理執迷和顫抖,都應反思,都可議論。」所以實際上,余的看法是:明朝崑曲的流行一定程度是民族在文化衰弱期的精神麻醉和逃避現實。戲曲,狂歡的末世?余敢這麼放肆,也不怕吃老婆耳光,馬蘭是崑曲大師。
我忽然想起來類似麻醉自己逃避現實的例子中國還少么?宋徽宗的書畫,李後主的詩詞,陳後主的歌曲,藝術文學造旨絲毫不比朱由菘的戲曲欣賞遜色!而梁武帝餓死,實在是因為太痴迷佛教了。尿盆子不能扣在文學,藝術,戲劇上。就像小孩打遊戲,2個晚上下來,送了命。怪遊戲開放商?當然,遊戲確實不比抽煙好多少。
想起來回國偶們看到一派歌舞平生,雖然沒有什麼壓倒性流行的戲曲,但很多電視節目,很多遊戲,很多愛好,甚至打麻將,和明朝的全民崑曲流行足以一拼。「金瓶梅」里,瀰漫著一種文化崩潰,社會道德墮落的絕望心態。國內現在有沒有一點?不是貪官要逃出來,就是一般小老百姓也痴迷出國,是不是也有一種類似金瓶梅的氣氛?但願沒有。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