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偶易經書一打開,『滿紙荒唐言』,是為天書,不忍淬讀,逃之夭夭。最近實在是有閑靜心,故可勉強為之。易經難讀,可稱天下第一。道德經的重要性,可能不下於易經,其難讀,也是眾口皆碑,但一句一句能啃下來的人很多,爭議也不是太大,否則也不會翻譯成其他文字了。易經的重要性,應該不下於道德經,但有聽說過翻譯的么?
原因很簡單,易經現在的國人,沒有人能夠完全讀懂。事實上,自從周文王,周公(文王之子)之後,世界上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完全讀懂。嚴格說,易經之謎,是中國文化的最大之謎。
易經三聖,孔子是其一。但老二其實沒有搞通易經,儘管在易經研究上成績巨大。孔子在完全相反的兩個方面受到指責:一個是科學派,即認為凡是和現代科學方法不同,而又不能解釋的,就算反科學了。比如楊振寧,不奇怪,丫不希望裝神弄鬼的易經爬到自己頭上。方舟子,則從來是中國文化的絕對詆毀者。但其實這方面的自責自古就有,畢竟,不會所有人都接受易經的,所以對不怎麼信鬼神的孔子接受易經,反而傳播『流毒』,大為不滿。另外一派,則正好相反,認為易經就是應該裝神弄鬼,而孔子把易經人文化,將易經的道理拿來為己所用,而完全閹割了它的神鬼性,是一種修正主義。
兩派都有點道理,當然第一派偶不敢苟同,但最終如何只能留待未來的科學證實,這需要多少時間,百年,千年,甚至永久?不知道。第二派意見是顯見的,但是不能太責怪孔子。孔子五十讀易,不可能有天賦理解其中的神秘了,但豐富的人文經歷,則有讓他能夠用易經來解釋人生的哲理,雖然有時有點牽強。比如人類社會的發展和需求來解釋易經64卦的排序,南懷瑾在其「易經雜說」中,承認老二的解釋很圓滿,但並不以為然。當然南是對的,因為老二的做法,就是先接受之,再附會之。所以再圓滿,亦可笑。可參考,但不能太當回事。因為如果文王64卦其他排序,恐怕老二仍然會穿鑿附會,圓滿解釋。而只有理解了文王當時為什麼這麼排序,那才真的讓人信服。
但當時文王不大可能是從人文社會的發展出發來演示他的84卦的。事實上,易經面對的是浩瀚的宇宙大法,放之四海而皆準。而人文社會的發展僅僅是宇宙大法的一小部分,以小吃大,是可笑的。
當然,老二運用易經來建立他的人文哲理體制,是有成就的,值得稱道。一般認為,易經是諸經之首,是中國一切文化的源頭。孔子釋易,雖然哲理本身上牙牙烏,但至少也算把自己的人文理論,找了一個哲理基礎。一般而言,國人認為歷史上得到天機的朋友,就兩個,一個是佛陀,他創建了佛教,一個是老子,他的『道德經』奠定了道教,但其實影響了整個中國文化。但,因為易經在前,所以老子的思想,比如『無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窮』,明顯的的和易經的,無生太極,太極生陰陽,陰陽生八卦,吻合。所以雖然也有認老子為中國文化源頭,但更多的認為,還是易經才是。那為什麼佛陀也是天機之人呢?因為他創建了哲理啊。別忘了,很多人指出,佛教不是宗教,而是哲學。雖然這裡不無偏頗,但有指其他宗教為哲學的么?
所以,從天機的角度,耶穌也好,穆罕默德也好,都要低一檔,老二當然也難逃此厄運。反倒是蘇格拉底,柏拉圖更得天機一點。
還是回到易經。老二對易經的主要貢獻,是寫了十本解釋易經的書,稱「十翼」(又說至少其中部分,甚至可能大部,乃後人假傳孔子所作),其中自然文化價值,甚至文學價值極大。偶是懶蟲,天賦又低,無興趣淬讀。但以偶懶蟲的推測,感覺沒有什麼太大價值,「十翼」其實是在描紅,根本沒有理解透易經的奧秘,與其引導,不如誤導。就是說,易經的全部價值,仍然停留在文王這一塊,最好的辦法,仍然是直接挖掘文王的著作。其他的書,僅可以參考。
最後必須強調,易經原則上,是一部筮師占卜的書,如含哲理,也是偶合,如果完全繞開占卦,而大談哲理,反而可能偏開主題,不可不察。關於神神鬼鬼的占卦,其不合現代科學,當然一望而知,但就是『敬鬼神而遠之』,從『不語亂力怪神』的孔子,也沒有排斥占卦。便是其放棄魯國仕途,出遊各國,也是佔到了『游卦』的緣故。所謂「善易者不卦」,意思不是否定占卦,而是說,易經的原理如果清楚了,很多事情就可以分析的清楚,而不必占卦了。但絕不是說,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分析的清楚。
還有,有說世界上所有文化的源頭,都是筮師占卜迷信開始的,至少中國如此?就像化學,也是瞎折騰的鍊金術開始的一樣。
是為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