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媽媽好

 

 

 

小的時候，在我的記憶里，無論是在左鄰右居還是生活在同一個里大院里的人們的嘴裡，包括老人和孩子，母親的口碑都是極佳的。我想這與母親的勤勞，助人為樂和與人為善的為人處事方法有關。

母親的勤勞是出了名的，每天在我們上床之前，她都要給我們兄妹三人洗的乾乾淨淨的。等我們都睡下了，她又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開始洗我們剛剛脫下的臟衣服，一洗就是數年直到她下放到了農村，在我的記憶里從來就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休息的。有時我玩累了跑回家裡，倒在床上就睡著了，母親總是悄手悄腳的在我的身上蓋上一件軍大衣。

每天除了上班，只要回到家裡母親就像上了發條的鐘擺一樣從來沒有停下來過。父親從來不管家裡的事，只是朝九晚五的忙他的工作，而且經常很晚才回家。母親總是默默地操持著這個家，里裡外外的忙個不停，而且一句怨言也沒有。那怕家裡的電燈炮壞了，也是母親搭著登子上去把它換下來的。

我從小就很饞，時常會溜進廚房，趁著忙碌的母親不注意時，偷偷的拿起什麼放到嘴裡就跑。有時即便給母親看到了，她也會裝著什麼都沒看見。我最愛吃魚，當我聞到廚房裡有做魚的味道，就會像一隻貓似的鑽進廚房，等在正在忙碌的母親身旁。這時母親總是會在油鍋里挑出一些已經熟了的東西出來，然後用嘴吹涼後放在我的手中。有時，她會挑出魚籽先放到鍋里炸好后，再蘸點鹽給我吃。久而久之，我跟母親學到了一手好廚藝。

由於貪玩，又整天在地上爬來爬去，所以我的漆蓋上，總會磨出許多小洞。我怕挨訓，脫下褲子后就故意把破的地方疊起來，但這總是逃不過母親的眼睛，但她從來不說什麼，只是等我們都上床睡覺了，才一個人坐在燈下不聲不響的一針一線把它們逢補好。有時我會閉上眼睛，憑著想象在心裡默默地數著她縫在褲子上的針線數，直到慢慢的睡著。有時我看到母親認不上針，就會從被窩裡爬出來，接過母親手裡的頂針套在自己的手上，為她把線穿好。每到此刻，母親都會說，好兒子，然後再在我的小臉蛋上親一下，這時我會覺得自己長大了。

當我在外面受到委屈時，只要在母親身邊呆上一和兒，就會不知不覺的把一肚子的煩惱拋到九霄雲外去。有時由於過度興奮或緊張，我會睡不著覺。於是我就跑到父母的床上，挨著母親躺下來。她總是一聲不響地把被子給我蓋蓋好，然後輕輕的用手拍打著我的身子，慢慢地我就會平靜下來，進入甜美的夢鄉。記得考大學的三個晚上，我都是這樣在父母的床上度過的。

有一次我看到母親在她的房子里偷偷的抹眼淚，當時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敢多問，因為在此之前我從沒有見她哭過，是誰欺負母親了呢? 對此我一直耿耿於懷。文革后當我再次問起母親那件事時，她才紅著眼睛，幽幽地對我說你姥爺走了。這時我才恍然大悟，由於姥爺在解放后被定為地主成份，所以當時母親只能一個人躲起來自己消化她的全部悲痛，否則如果讓別人看見了，又不知道什麼樣的災禍又會落到我們全家人的頭上。

每當我在外面惹了禍，人家都會找上門來告狀，母親總是耐心的聽人家把話說完，還不厭其煩地陪著不是。等人家消了氣離開后，她就會用一個小掃把之類的東西打我的屁股。但我從來都不怕她，因為她打我時都帶著愛。而不像父親會打的我痛上好幾天，有時甚至會痛上一周。所以我做錯事後，寧願挨母親打一頓，也不願讓父親知道。

在母親所作所為的潛移默化應響下，我從小就養成顧家的習慣。當我長大一點時，就主動幫她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哥哥比較懶，妹妹又小。所以當時家裡家外的活都是我和母親乾的，如養雞，種菜，挖地窖，積酸菜。。。。。

遇上家裡改善生活，母親就會儘可能的讓我們先吃，而她總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我們。有時我會說，"媽，你也吃呀"。她總是會說她不愛吃之類的話。那時由於不懂事，加上嘴饞貪吃，所以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話。母親做餡餅的手藝遠近聞名，不管親朋好友，遠親近鄰，只要是到我家做客，母親就會用她那份濃濃的愛心和厚道，不厭其煩的在廚房裡忙個不停，直到讓來人吃得讚不絕口，滿意歸去為止。

每次回國探親前，我都反覆對自己說，這次回去一定抽時間好好陪陪母親，即使光說說話也好。但每次回到國內，我總是出去和朋友們在一起聊天敘舊，每天幾乎都是半夜兩三點鐘才喝的醉酗酗地回到家中，而年近八十歲的老母，總是一個人和衣坐在我房間的沙發里，默默地等著我回來，然後一句怨言也沒有的悄然離去，並且從來沒有責備過我一次。如果我因忙碌而忘了打電話回家，哪怕只有一天，她都會打越洋電話來美國詢問我的狀況，然後再千叮嚀萬囑咐我一番。

現在每當家裡的電話玲響起來，父親總會對母親說，又是你的電話。的確，無論外人或者家裡人，不管大事小情，一直以來都是由母親一人處理的。有時父親會抱怨，三個孩子在電話中就沒有一個是找我的，開口就叫媽，好像這個家裡就沒有我這個人似的。為此母親沒少在電話里小聲囑咐我們，下次再來電話時要先問父親好。有時我們談完話，母親會命令般的說，跟你爸說兩句，就不容紛說的把電話遞到父親手中。

父親應該理解，我們是母親一手帶大的，親疏遠近是根深地固置根與心中的不變情結，有時更是一種下意識，有些東西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也不能憑一個孝字就能改變得了。即使現在我們都長大成人並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母親在我們的心裡永遠是一座山一片天，也是我們靈魂上的一塊乾淨安全的棲息地。

母親從來沒有和父親紅過臉，甚至有些逆來順受。在她的眼裡父親是她的天，但在我們三個孩子的眼中母親才是我們家的天，而且母親在我們的心裡永遠都是世界上最美最美的人。

 

題外話，我們在要求別人為我們做什麼的時候，是否想過我們為別人做了什麼，我做的不好，慚愧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