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穿上那條毛褲時起,我就不再是從前那個單純的我了,而是在心裡對我和李的關係有了一種默認,至於性只是遲早的事。我主觀上把我和她之間定位在一種利屬的關係上,而不是平等的愛情,這種關係很像帝王和妃子之間的關係。她仍然是我的手下,從屬,不能違背我的意願。即便在後來做愛時,我還是我,永遠高高在上,她還是她,我的下屬。我永遠是主動(貌似)的一方,而她就只能是從屬(但實際上,她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主宰者)被動的。
她用柔弱的外表和對我的好一點一滴地軟化了我的意志,並最終俘虜了我的感情,讓我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自我。那時在我的心裡充滿了感激之情,我因此而去顧及她的感受和需要,起碼當時我是這樣認為的。但我卻恰恰不能滿足她的真正需要,所以在我們的關係中,似乎我表現的非常自私,一切以我為中心,以我的意志為意志,而其實非也,我不過是被一顆糖果誘惑來的孩子,在所謂的得到中,虛幻出來一種美麗的但也是不切合實際的滿足。
她知道我喜歡女兒,因此她曾提出要為我生個女兒,前提是在不破壞我家庭的原則下,我沒有答應她。不是我不想要,而是我想到我答應了她會出現的一種必然結果--和她結婚。而當時我在思想還沒有準備好邁出這一步,因為我還愛著我的家。我和她的關係,和家在我心裡的份量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儘管我知道她非常愛我,而且是那種由崇拜和敬佩而產生的愛,儘管我也非常需要這種愛。
我需要的是一時的付出和片刻的滿足,而她要的是時時刻刻的擁有。每當我離開她的時候,總會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抓住我的思想,讓我在自覺不自覺當中眷顧著她的一切,我彷彿能看到她在極力剋制她的思念和慾望,在數星星的期待里和看著月亮離開的無奈中,默默地在堅忍不拔中挨過漫長的黑夜。 我時常會因此而產生一種深深的自責,又因此而總想著如何更多的給予她補償。而當時,在性方面給她的滿足,就是我所能為她做的唯一的事情了,她似乎也用她在需要中的滿足來向我證明了這一點。
愛情不總是甜蜜的,有時更是痛苦和無奈。因為活在世俗中的每個人都是生活在千萬隻眼睛的關注下,而這些眼睛後面的靈魂是有高尚和卑劣,智慧和無知,寬容和嫉妒的存在,這些都是人們在享受愛情時的障礙,加上時空的分隔更是折磨和腐蝕人心的毒藥。但這世上那有不敗的鮮花呢? 自然如此,人類的生存法則本身就是對自然的一種服從,又怎能擺脫這一自然的規律呢? 愛有時是很盲目的,而深陷其中的人們,其智商常常不及一個十幾二十的孩子。
儘管如此,在我的心裡還有著一個底線,那就是對我們關係的定位不能改變。她心裡的痛苦和掙扎,在每一次和她的目光不其而遇時,在她躲閃的眼睛里看得清清楚楚。但我從不說破,而是裝成不知的樣子,我想過了,如果她說破,就是她走人的那一天,而且她只要還愛著我,她就永遠不會張這個口,因為她知道如果那樣的話,就會很快的失去我,她是個聰明透頂的人,她不想冒險,也沒有這個必要。這也許就是老闆和情人之間的一種默契,也是當事人必須服從的一種不可逾越的潛規則。她默認了它,因為愛,而且像飛蛾撲火一樣的義無反顧。
無庸置疑她需要我,有時甚至是及其強烈的,從她看我的每一個眼神中,我清楚的知道這一點,雖然她總是沉默,從不要求什麼。但這種沉默比大聲喊出來的要求,有時更加讓人揣摩不透,也更加折磨人,因為這要求的背後又是怎樣的一種要求你是不知道的,你永遠在明處,而無論你怎樣設防你都是被動的。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你似乎知道它的結果,實際上又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一切都在變化之中。如果你太相信你的經驗,就會在未來的變數中措手不及。而我能給予她的除了關心和性,還有什麼呢? 但她要的遠不止這些,她要的是我的全部,我這個人,而不止是一次又一次短暫的感官上滿足。
性是愛的一種需要,是美化愛的氧氣,但愛的最終結果還是佔有,因為現行的一夫一妻制就是把人們的思想統一在一個命題中。而一旦人們得到了他們想要的結果,就不再尊重性,有時甚至是虐待和折磨它,為著某種目的。有的妻子就是以此做為武器來懲罰她們的男人。而這種懲罰的結果就是讓對方的愛情受到侮辱,心也會和你要求的方向漸行漸遠。你也許會為你留住他的手段而自鳴得意,但我卻可憐你抱著空殼時那點可悲的滿足。
有時道德無疑是一個惡棍,是扼殺和違反人性最基本需要的儈子手。我就是徘徊在這種道德和需要之間被邊緣化了的一個人,如果我偏向需要一邊,無疑就是道德上的叛徒。我也想行走在大眾的軌跡上不偏不離,我也恐懼世俗的蔑視,也常常屈服於儒家的說教,所以我的心,又何嘗不總是在痛苦,矛盾和掙扎中顫慄發抖的呢?
在每一次把我自己交給她時,我都做為一種賞賜來完成性的過程,所以既然是一種給予,我就不太在意我自己的感覺,只要看到她滿足的樣子,我就心安理得了。
我曾一次一次的後悔自己屈服於需要的軟弱,和不斷給予的錯亂,也一次又一次的想從痛苦中擺脫出來,但又一次又一次的在她憂傷的注視中妥協。我在一個強勢軀殼下,慢慢的偏離了意志的原有軌道,而變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