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愛的枷鎖 (1) 共十篇

作者:平凡往事  於 2008-11-28 10:19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其它日誌|已有12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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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總是在感到孤獨的時候,會突然記起許多往事。這幾天總能想起她,那個在記憶中沉睡了千萬個日子的生命。我一直以為她在我的生活中已是昨日的黃花,消失殆盡了呢。



她是一個溫婉雅緻並保留了一些小資情結的美麗中年知識女性。由於她的出現,影響並改變了我原有的人生軌跡。而我和她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師傅和徒弟,長輩與晚輩,或者男人和女人,時至今日我也講不清楚。

 

大學剛畢業的那年,我被分到外地一家效益非常好的研究所,在一個對全國整個石油系統來說都是舉足輕重的崗位上工作。而當時,她就是我的直接領導。也是我們那個組七個人裡面的唯一女性。當時,她丈夫是我們上級主管部門的二把手。由於她身份比較特殊,加上又是女性,所以組裡,乃至全系統內部的人都對她呵護有佳,敬畏三分。但我看得出,她並不快樂,經常有些微的哀怨從她的瞳子里釋放出來,散落在她美麗的臉上。每每此刻,我就會不分輕重的調侃她幾句,類似於賈府怎就容不下個林妹妹的話來嘔她。



後來我才知道,因為我這個二十剛剛出頭,不黯世事,還挾帶著些玩世不恭,以及持才傲物的矜持和憂鬱的青皮。突然出現在她平靜得如止水般的生活里,翻起層層瀲漪。而等她從矛盾中掙扎出來的時候,我已如黃鶴般踏歌東去。留下她在哪裡獨自消化絲繞無序的閑愁。並為自己寫下了篇篇生命最後的輓歌,藉以寄放惆悵的情懷。而當我輾轉收到那本落滿淚漬的紅皮本子的時候,她已於年前因肺癌羽化成仙了。



在她日記的首頁上這樣寫到: [我恨自己遇到了一個不該遇到的大男孩,一個有著黑暗和光明兩種顏色的思想,有著多年來周圍人們從沒給我的情感帶來的複雜: 歡樂,顫慄,思念,甜蜜,無奈,企盼,矛盾以及痛苦,更讓我的夢在現實中延伸的小男人] 。我第一次從別人的眼裡看自己,第一次從文字里讀別人對我的感情,第一次開始像盧梭一樣在現實中懺悔,第一次讓我的眼淚和她的疊在一起。以下是幾篇她寫的和我有關日記。


XX年,9月6日 晴天

今天組裡分來個大學生,從省城來的,高高大大的。說不清為什麼,我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有些特別,但特別在哪兒,還說不清楚。但總是件好事,因為是年輕人,可以掃一掃霉氣。春天的綠應比冬天的蕭肅讓人透得過氣來。

XX年,9月25日 晴天多雲

他很聰明,幾天的時間,就把紅外光譜儀的定時問題解決了。更讓我感到歡喜的是他和我一樣酷愛文學,從談話中知道,他讀過許多書,看問題的角度也和別人不一樣,說話時有一種霸氣和不敬。奇怪的是我一點都不覺得討厭,反而欣賞他那沒有束縛,單純,浪漫的思想和有時放任感情自由時的憂鬱。

XX年,10月18日 多雲

天開始變的陰冷。他下班沒有趕上最後一趟通勤車,就只能留在辦公室里過夜了。不知為什麼,我就是替他擔心。擔心他的安全嗎? 老張 ( 她丈夫)也經常忙的整夜整夜不回家,我怎麼從沒這樣惦念著呢?

吃過晚飯,碗也沒顧上洗。就匆匆回到辦公室看他,他一個人在檯燈底下看書。我問他還好嗎,他裝出一付滿不在乎樣子,但我從他的目光中讀到了一種孤獨。他沒想到我會來看他,有些感動。臨出門時,我看到他滿臉的不舍,欲言又止。

一個人走在路上時,心有一點痛,可憐他?

XX年,10月29日陰天

他去武漢大學進修,已經走了四天了。心裡總覺得空撈撈的,想他?

算算日子,他應該到了。這是他第一次出遠門,不知道他能否適應南方的生活,尤其是飲食。最早下周四才能接到他的來信,到時就什麼都知道了。

記得那天給他講我的過去,他頭一回沒開玩笑,當我講到母親因父親被斗,而自殺時,他的眼睛都有些濕潤了。最後還說了那麼幾句貼心貼肺的體己話。記得我從前也給老張講過,但他沒聽完就睡著了。男人和男人真的不一樣啊!

關心他成了生活中的一種自然,而想念他又成了情不自禁的習慣。這有悖倫理,忘掉他才是明智的選擇。我要在他離開的這幾個月里,重新調整情緒 。

XX年,11月5日細雨

今天收到了他給組裡的來信,除敘述一些學習和生活的情況外,還向組裡所有的人問了好。在那洋洋洒洒充滿了激情的信里,卻沒有提到我一言片語。是有意的?  組裡的每個人都很開心,議論了半天,似乎都盼望著他能早日回來。沒有他的日子,組裡沉悶的像座墳墓。他總能用他的真誠和熱情打動每個人。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個人媚力,他還是全組人矛盾的潤滑濟。

和老張為孩子的事吵了幾句,挺煩,現在就連吵架也是奢侈了。

還是想他,想他意氣風發,青春四溢的樣子。


XX年,11月25日大雪

雪花散步一樣向我走來,又靜靜的躺在那裡。我的感情是存凈的,更像極了這潔白的生命。我的思想彷彿附了魔咒般的失控。禁不住朝著思念他的方向飄逸,而且一天甚於一天。明明知道是一個無份的結局,為什麼就不能罷止呢?!

組裡討論明年新項目上報和人員分配的問題,我堅持把他要到我的課題組中。我知道於工也想要他,而且為此會耿耿於懷,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還有一個月就回來了。到時還是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能讓他有一絲察覺我對他的感情。

天做這樣的安排,不公平啊! 每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卻不能像人一樣真正的愛一回。成份論在中國釀造了多少人間悲劇。意識形態的鬥爭又讓多少人遭遇了和我一樣的命運,我也只能怨自己生不逢時了。

XX年,11月29日大雪

氣溫一天比一天低,前一場雪還沒有化,一場更大的雪又在那裡耀武揚威地漫天炫耀起它的威風來。

他就要回來了,不知道他帶了棉衣沒有。上次信里讓小李囑咐他的話,他是否都記在心裏面了。男人都是心粗,不會照顧自己,身邊沒個女人怎麼行呢。

昨夜夢到他,渾身都結著冰,凄凄哎哎地站在面前,一聲不響的望著我,最後淚水順著眼角往下流,慢慢地也結成了一些粗細不均的冰柱。我真想撲上去,緊緊的把他抱在懷裡,去暖回他剩下的生命。但無論我多用力,就是動彈不得。醒來時,才發現枕巾被淚水塗抹得斑斑點點。還好那只是個夢。

今天不忙,望著窗外的飄雪,心裡想的都是他。想人能把想人的人想死啊!


XX年,12月12日晴

他終於完完整整的又一次站在我面前了。幾個月沒見,人比從前更帥氣,更英武了。眼睛里除了過去的光芒,還多了點成熟男人的氣質。他被組裡的其它人圍著說了一上午的話,朗朗的笑聲不斷從隔壁的房間里傳過來。我有些嫉妒,更準確地說是一種佔有慾。

午飯後,當我從洗手間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發現登子在上放著一個小包裹,上面還有一個字條。字條只寫著四個字"謝謝惦念",是他的筆跡。打開來看,裡面是一條純棉藍底碎花圍巾。這是我父親從日本留學回來送給母親的樣式。對了我從前講給他聽過,記得當時我還說,這輩子我是指望不上有人會送我一條同樣的圍巾了。他真是個有心人啊!居然用這種方式來答謝我。他也許不知道,這恰如其份的禮物,在我心裡比金子貴重得多。結婚這麼多年,老張連一個手絹也不曾給我買過。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啊?!

下班時,我把新圍巾戴在脖子上,出門口時,正巧碰上高師傅。看著他一臉壞笑,真讓人噁心。

回家的路上,我覺得腿比平時輕快得多。馬路兩旁的街燈站著整齊的隊列恭敬地向著我大行注目禮。

吃過晚飯,我又翻出父母早期的合影。母親甜蜜的臉上堆滿了幸福,而那條藍底碎花圍巾就圍在她的脖子上。看著看著,我的眼前突然模糊起來,照片上的人也變成了我和他。

今晚上我去另一間空房睡,如果老張問起來,我就說他的呼嚕聲太吵,我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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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12 個評論)

回復 宜修 2008-11-29 04:03
她記述感情世界的日記,能落到你的手裡?何解?
回復 媽媽咪 2008-11-29 04:11
是小說?
回復 comptcity2002 2008-11-29 09:28
宜修: 她記述感情世界的日記,能落到你的手裡?何解?
她的肉身死了,我想讓她的思想留在世上。
回復 comptcity2002 2008-11-29 09:32
媽媽咪: 是小說?
能用日記的形式講故事,是一種新嘗試,希望你們幫助我完善它,拜託了!

我總想走別人沒走過的路,很累,你們有空就給點意見。謝謝!
回復 Waterlily888 2008-11-29 11:30
這種感情,我是最不能體會最不能理解的。我說的是,單相思。人在兩個階段容易單相思,一是太年輕的時候,大概十幾歲的時候不懂愛的時候。二是人外表老了的時候,不再吸引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
回復 ww_719 2008-11-29 11:48
沒想到你的感情線還真複雜...哈哈...:-P
回復 宜修 2008-11-29 12:41
comptcity2002: 她的肉身死了,我想讓她的思想留在世上。
真是你在以對方日記的形式演繹這段情感嗎?
回復 comptcity2002 2008-11-30 01:06
Waterlily888: 這種感情,我是最不能體會最不能理解的。我說的是,單相思。人在兩個階段容易單相思,一是太年輕的時候,大概十幾歲的時候不懂愛的時候。二是人外表老了的時候
我沒有暗戀過什麼人,但我想它也一定是很美妙的感覺,惦念著一個人,在現實中,在夢裡。也許會有太多的無奈,但還是比讓思想寂寞和孤獨好吧。
回復 comptcity2002 2008-11-30 01:07
ww_719: 沒想到你的感情線還真複雜...哈哈...:-P
不關是感情,是嘗試
回復 comptcity2002 2008-11-30 01:08
宜修: 真是你在以對方日記的形式演繹這段情感嗎?
是啊,並不成熟,傻鬧貝
回復 ww_719 2008-11-30 06:59
comptcity2002: 不關是感情,是嘗試
經驗太豐富,跟這種人在一起,我腦子可不夠用...
回復 宜修 2008-11-30 11:29
comptcity2002: 是啊,並不成熟,傻鬧貝
很想知道嫂夫人的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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