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慾望 中篇 ( 五) 山重水複

幸福是什麼? 是一種感覺，也是一種實實在在的生活，更是人們窮及一生追求的理想。但往往當幸福與我們擦肩而過時，我們卻渾然不知。自從那次徹夜長談后，我以為幸福就像抓在手裡的風箏，伸縮之間全憑我攥在手中線的力道 。而我忽視風的作用，忽視線的軟弱。風是可以把幸福帶走的，線是可以在我和自然力的拔河中斷掉的。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們的生活波瀾不驚，淡靜如菊。他依然細心的呵護我，呵護著我們的愛情，我對他的愛也越來越有信心。朋友說我變得美麗嫵媚，我覺得是我的生活變得美麗了，而他就是這美麗的原因。由於我出色的表現，在老闆和我談了一次話后的第二天，秘書悄悄告訴我老闆已經準備長期僱用我了。

天在我的眼裡變得是那樣的藍，花開得是那麼的艷，彷彿世界上的一切都向我張開了幸福的臂膀，等待著我去擁抱，我覺得腳下的路越走越寬了。我真的有了一個新的家，是用愛做的。我開始精心去經營我們的愛巢，用心去溫暖它，用汗水去灌溉它。他把心慢慢放到了他的公司上面，業務蒸蒸日上。他會為每個說得出或說不出的理由給我帶來一個又一個驚喜 。 有時是一束花，一件衣物，一盤新歌CD，一瓶香水。。。。。總之他變著法的送我禮物，他說這是他因忙工作而忽視我的一點補償。我知道他是真誠的，從每天分離前的擁抱中我就能深深的感受到，他是那麼那麼的不捨得放開依偎在他懷裡的我。。。。。。

有一次我們去參加大學里舉辦的舞會，在我的勸說下，他和我的同事先步入了昏暗的舞池，我知道他有點不情願，但出於禮貌又不得不如此。我坐在一旁等待這個臃長舞曲的結束，和下一個新舞曲的開始。這時走過來一位也在大學工作的王姓博士后，我曾和他有過一面之交，但印象不佳，是那種帶著文明面具的猥褻小人。他說想請我跳舞，"等下一個舞曲吧"，我客氣的婉拒。王不但沒有離開，反而坐在了我的旁邊。雖然我也算是個知識分子，但我卻從心裡看不起那些油頭粉面的鏡片男。個個表面上裝的挺斯斯文文，卻一肚子男盜女娼。

下一個舞曲剛開始，他還沒有回到我身邊，王已經站在我的前面，把手伸向我並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我極不情願的站起身來，和王一道擠進了舞池。我看到他從我身邊微笑的走了過去，一會兒就從我的視線里消失了。王很賣力的帶著我在舞池裡穿梭，非常刻意地表現他的優雅，但口中的異味卻從嚼著口香糖的嘴裡散發出來，隨著移動的舞步一股一股的刺激著我的鼻黏膜。我有點想吐，還想甩手離去，但想到禮貌斯文，只好強挨到舞曲結束。當我回到坐位上時，卻依然不見他的終影。我想他一定是買飲料去了，一會兒就能回來，也就沒太在意，繼續坐在哪兒等他回來。

下一個舞曲開始了，還是沒見他的影子，我有點心虛，開始胡思亂想。他一定在和什麼MM聊天呢，不然怎麼這麼半天也不回來(事後他告訴我，他想去買水，恰巧遇到同行，就聊了一會)。這時，王又像個幽靈似的出現在我眼前，重複著同樣的話和手勢。"我累了"，我推託著，希望他知趣些走開，但王卻像一根筋的膏藥硬是貼上我了，站在哪裡一動不動。我本想拒絕，但轉念一又想何不用王做道具來氣氣他，於是我和王再次進到了舞池裡。我刻意的和王保持著距離，但王總是借我躲閃周邊移動的人群時，擦碰我的身體。我真想煽王的耳光，但軟弱讓我再一次保持沉默。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時，一隻強有力的手順勢把我攬入懷中，而另一個手臂把王擋在外面，英雄一樣的把我救離苦海，是他，也只有他才能如此作為。"累了吧?" 他微笑著問我，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帶著我繼續在舞池中盤旋。我看了一眼還愣在那裡發獃的王，忍不住笑出聲來。

在回去的路上，他的朋友一臉嚴肅地對他說，"你剛才的作法缺少一個君子起碼的禮貌"。 他回答到，"狼到了你的家門口，你也和它講禮貌，這要是在國內，我早就讓他和地板接吻了"。他的朋友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這話也對，我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勇氣，我的女朋友也不可能離開我啊"。他調侃到，"是啊，你要是我的十分之一，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是個孤家寡人"。停了一下他又說，"強者面前條條大路，懦夫腳下處處溝渠"。他的話突然讓我感到有些不舒服，好像是在挪余我先前在舞場中的軟弱。我忍不住說到，"你是在幫我，但卻沒有事先徵得我的同意，對我沒有起碼的尊重，不是小人是什麼(我心裡明明不是這樣想他的，嘴裡卻偏偏負氣地這樣說)? " 我像蜜蜂一樣當著他所有朋友的面狠狠蜇了他一下。車裡出現了尷尬的沉默 (他從不對女人說重話，更何況是我)，直到送走所有人，直到進了家門，他也沒再說一句話。

熄燈后，我對他說，還生氣呢，  抱抱我好嗎? 他不咸不淡地說了句，快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就翻過身去，背對著我一聲不響了。這是我們同居后第一次他沒有抱抱我就睡了，我知道，我的話傷了他的自尊心，他可以不計較我做的任何錯事，但卻不能涼解我當著外人的面讓他下不來台。最愚蠢的女人就是在外人面前讓他的男人容顏掃地，這是一句他說過的話。。。。。。

人性中有一種東西是永遠不變的，無論你是十幾孩童亦或是個智高長者，就是什麼都有玩膩的時候。但有一樣你即便終生把玩，仍就樂此不疲，那就是拿自己做賭注，玩智慧。若非要辯出區別的話，只是不同年齡，不同階級的人玩法不同而已，有些人是無意識的，而有些人是刻意的。回首史記，又有多少人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呢? 到頭來即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我是個凡人，當然也就逃不出自己給自己布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