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回國一周有餘,時差也基本倒過來了。康隔三差五的來電話,話題萬變不離其宗,全都圍繞著潔何時能複員來美。潔先是推說得找適當時機,後來乾脆說康自己還沒有穩定下來,她去了豈不是一人難變成兩人難了。
康的確無意中說過他老闆快沒錢了的事,而且他正在偷偷的找工作。所以康的底氣有些不足,提及此事,也多出於思念的慣性,其態度並不堅決。潔在邊卻乾的得心應手,她雖然不是正牌大學生,但她的活做得比誰都漂亮。從設計,製圖,做模板到最後的聯機調試,每步都做得讓人讚不絕口。她不但趕上了進度,還第一個通過了局部驗收和測試。到此她可以喘口氣,不像先前那樣緊趕慢趕了。
一天快到中午時,潔幹完手裡的活,一看錶,離吃飯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鐘,於是隨便拿了份當天的報紙看了起來。突然旁邊的電話響了,接起來一聽是門衛老張頭的聲音:
」請找下潔。」 「我就是。」
「有一位男同志找你。」
「你把電話給他,謝謝張師傅~!」
聽筒里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是潔嗎?」
「我是,你。。」
「我是吳剛啊!你不記得了? 在美國的華人教會我們見過面的。」
「你也回國了?」
「回來兩天了。我今天辦事正好路過你單位,能否給個面子一起吃個便飯。」
「太麻煩了,算了吧。」 潔感到有突然,想拒絕。
「不麻煩,我在你們大門口等你。」 吳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說完就把電話撂了。
潔只好脫了白大褂,穿上羽絨服向所大門方向走去。到了門口並沒看到人,」張師傅,人呢?」 老張頭從門崗探出頭來,指著停在馬路當面的黑色賓士轎車說:
」吳同志在車裡等你呢。」 「謝謝張師傅。」
潔說完向賓士轎車走去。吳可能看到潔過來了,一邊繼續打電話,一邊從車裡下來,打開付駕駛車門,示意讓潔上車。
車內一塵不染,淡淡的香水味在暖風的手裡四處飄散,一下把帶著一身涼氣的潔包圍起來。潔有些愜意,這是她生平坐過的最好車子了。
「這車很貴吧?」 「還可以了,全下來二百多萬。我這也是沒辦法,在中國做生意就得講排場,不然別人不認你。說吧? 想吃什麼?」
「隨便吧。只是別走太遠,我下午還得上班。」
吳沒說什麼發動車子后就向市區駛去。
"我在報紙上看到你被評為咱市的十大優秀民營企業家了。"
"都是虛的,我自己都不信。"
"交稅額肯定不虛吧?"
"言過其實,傻子才信他們。顯然吳不想談這個話題。沒等潔繼續,吳馬上接著說到:
"我聽朋友介紹東橋新開了家叫唐宮海鮮舫的飯店很有特色, 海鮮類尤其值得一試。據說點心也不錯,乳鴿香脆入味,不肥不膩;榴槤酥香氣濃郁。而且服務生一看就經過培訓,動作規範,有問必答。那裡人氣很旺,就是大廳里比較嘈雜。 還好我提前訂了包房,應該還安靜。" 眼前這個男人辦事周到,有條理,加上熱情,誠懇,果斷,讓人想拒絕都難。
想到此潔順水推舟說到:
」客隨主便。」
吳把車停好,跑過來想給潔開門,潔已自己下車了。
「先生有定位嗎?」
」桂花園」 吳對迎賓小姐說。
一身紅地淡黃碎花旗袍的迎賓小姐,笑容可掬的把兩人帶到木刻畫般寫著」桂花園」的包房內,說了聲兩位開心,就退了出去。這時立即上來一個穿藍色,仍然有淡黃碎花點綴旗袍的小姐,微笑的問到:
「請問女士,先生要什麼酒水?」
吳示意問潔,」你們這裡有鐵觀音嗎?」 潔問。
「有啊。要酒嗎?」 小姐轉向吳問。
「要嗎?」 吳問潔。」我不喝酒。」 潔答到。
「好,不喝酒,點菜吧!" 吳隨手把菜單遞給潔。」還是你點吧,中午隨便吃點就好。」
「那我先點著,你看需要什麼再補充好了。」吳說完轉向服務生,手裡翻著菜單念道:」
榴槤酥 , 雪梅娘 , 沙田乳鴿 , 魚翅 , 唐宮炒飯 , 燒鵝 , 蘿蔔糕 , 美容蹄,煎鱈魚。。。」
「好了,太多了。」 看吳沒完沒了,潔馬上打斷他。
「好,就先上這些。你過來。」 吳揮手向服務生示意。等服務生彎下身子,吳對她耳語了大約一分鐘左右,又塞到她手裡兩百元錢,就示意她出去了。
潔很少吃粵菜,是對 精緻、地道的菜肴有些下不去口。就 覺得自己在破壞什麼,藝術品? 總之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吃起來沒有吃北方菜那麼過癮,隨意。
「你那位放心,你一個人在國內做生意?」 潔沒話找話的問。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們兩從來你是你,我是我,分得很清楚,總之互不干涉。」
「那結婚幹什麼?」
潔像是問吳,又像是問自己。其實她的婚姻狀態也不比吳好到哪裡去,但愛不愛的,反正結婚了。
「我一個軍人出身,個體戶,找個大博士,人不嫌棄我,我哪裡有資格嫌人家啊?」
潔聽得出來吳的話有些言不由衷。」你還算拎得清,劃得出三六九等哈。」
「你說我離了婚,還能找到好的不?」 吳話峰一轉,讓潔感到有些率不及防。
「那得看找什麼樣的?」 潔隨口應著。
「你這樣的!」
吳說完兩眼直視潔的雙眼。潔頓時感到臉熱心跳,從來沒人這麼膽大妄為,尤其在她和吳之間彼此都還不算熟悉的情況下。這個男人真有點那個。。。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吳一付"不到長成非好漢"的執著勁。
「文藝作品里有。」潔輕描淡寫的回答。
「我相信,而且確信不疑。」
吳說到這裡,目光都變得炙熱起來。潔被灼得有些不自然,於是故意把話岔開:
」還什麼時候去美國?」
「沒想過,但我覺得我就屬於這裡,離開它我就一無是處,而且會成了別人和社會的負擔。」
對吳的這番話,潔很有共鳴。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一到美國彷彿自己突然變成一個完全喪失生活能力和自信的廢人。一個連身份都要依附於別人的人,更別說自食其力了。想想看,就連被解放前的黑奴都不如!
「有心思? 你的臉怎麼像被烏雲給統治了呢?」
「沒什麼,就是覺得人還是在適合的地方生存最好。」
潔若有所思,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兩人談了很久,氣氛輕鬆,愉快,潔先前的陌生感和防備心裡此刻也不知都躲到哪裡去了。潔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自信,有點霸道,魅力無窮的男人很給力,像山一樣的厚重。這是個女人可以依附的男人,但他的一生註定會坎坷。單就眼前說,他比康懂生活,比於敢面對。他一定是個充滿悲劇色彩,很有故事的人,雖然事業上轟轟烈烈,但感情生活一定有不為人道的一面。潔這樣想著並突然顯得不自信起來,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即便走近她生活里的人,比如康和於,都沒有讓她從心裡有過那種隱約甘心為奴的期待,儘管到目前為止,她還有些排斥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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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 早上出門時 我還滿懷落寞 但此刻 身心早已被幸福圍繞 你送的鮮花 像一縷穿透雲層的陽光 瞬間照亮了我灰暗的心房 當我從驚喜和疑慮中確定 這來自遠方的祝福 就是你前一天問題的答案 我彷彿看到 一個美麗的日子 正綻放著 向我悄然走來
誰能告訴我 用什麼可以表達 內心的感激 無論如何 我也找不到一種恰當的形式 把這醉人的溫馨 與你盡情分享 慌亂中 我貧乏的大腦就剩下 幾行歪斜的文字 雖然它們和鮮花一樣的沒有份量 卻能開啟心靈的大門 讓春天的風 拂去那些 隨寂寞而來的憂鬱
我把這束鮮花 擺放在辦公室最醒目的地方 讓最忙碌的目光 也能被它的美麗所陶醉 如果有一天 它不再鮮艷 一定是去了 我內心深處悄悄珍藏 雖然我一時還無法評估出 這盆鮮花的意義 但我知道 它值得我在未來的時間裡 用心去掂量 那些有形和無形的內涵 仔細的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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