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生活里曾有你

作者:平凡往事  於 2012-2-5 00:03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流水日記|已有60評論

 
 
 
光陰遙苒,人到中年除了家人外應該沒什麼再值得眷戀和放不下的人和事了。昨晚你卻意外地出現在我的夢裡,那麼清晰,雖然沒說一句話,但幽怨的眼神足以讓我誠惶誠恐,心神不寧。從凌晨三點一刻,我就沒有合過眼,你卻沒有再來。直到一陣刺耳的電話玲聲,才讓我重新回到現實中。是客戶打來的,這麼早? 我懶散在被窩裡沒動,還有些許怨恨: 早不打來,晚不打來,偏偏在等你的時候。我不怨你,你赴約總是遲到,我就沒怨過什麼,過去沒有,今後也不會,因為等你也是一種快樂!
 
外面正下著雨,隨風飄來的雨滴忽重忽輕地在離我只有幾步之遙的玻璃窗上蹣跚著,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天空晦暗陰森,彷彿在和誰嘔氣,卻讓無辜的我跟著它一起壓抑,連希望都變得渺茫起來。我匆忙起身,做好一家人的早餐,然後屏息傾聽,沒有一絲響動,想是祖宗們還尚在夢中,我不想自討沒趣,於是自顧自的先吃起來,邊吃還邊自嘲到:

"人就是賤哈,有時不珍惜,沒有時又耿耿於懷,婆婆媽媽。"
 
那年剛恢復高考,學校經過考試把十二個畢業班分成了快慢班。很偶然你我被分在同一個快班裡,而且是同桌。過去我從來就沒有注意過你,那時的我心高氣傲,而女生在我眼裡除了哭什麼都不會。因為停課鬧革命,好久都沒正兒八經的上過課了,我的心還長著翅膀,時常飛翔在幻想之中不能自拔。雖然我混跡於所謂的快班,但我心知肚明是那隻不過是矬子里拔大個的結果,我對能否考上大學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而和刻苦到頭懸樑,錐刺骨的學習相比,我更熱衷於整天跟著潮流喊什麼天生我才必有用,天將降大任與斯人也的先賢名句。彷彿憑著滿腔熱情和戰天鬥地的精神,就一定能考上大學。有時還人五人六的裝得像五四時期的進步青年那樣,熱血沸騰的抒發愛國胸懷和偉大志向。記得那時男女生之間還很封建,不但很少互動,連話也不能多說一句。說真的,我沒有仔細看過你,虛榮心不容許那樣。魯迅先生說過人不能沒有傲骨,我首先就活學活用在你身上。電影里也說想女人的男人都沒出息,再者當時還有搞破鞋一說,總之封建意識還像緊箍咒一樣套在每個人的脖子上,讓你不敢越雷池一步。70,80后可能不理解,我們年代人為什麼就活不出人樣來,因為我們所處的大環境早就被打上階級的烙印,那是個是典型的兩極世界,而我們的世界觀里只有紅和白,好人和壞人,男人和女人,革命和反革命不可調和,還根本對立。別笑,我們那代人都很愚昧,所見過的就是井大的天。
 
每次進行摸底測試,你在全年級都名列前茅,而我卻總是榜上無名。記得當時像巨幅標語一樣的紅榜就貼在學校一進門的光榮牆上,醒目,且集榮辱於一身,我是真不想面對,卻又迴避不了。每天一入校門第一眼看到的東西就是它,每每此刻我總是灰頭土臉,活像一隻斗敗的公雞。而落在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生後面,我不甘心,又很心虛,只好裝出一付不以為然的樣子,對你不理不睬,同時憋著股勁想超過你。那時的人都被洗過腦,男生喜歡偽裝成不愛學習的樣子,怕被別人冷嘲熱諷。文革都結束了,可餘毒還在,讀書無用論的思想是那麼根深蒂固。我只能在背地裡偷偷學,擠時間學。以往天不黑,肚子不餓不會回家。通常大院里的十幾個同齡少年總是赤裸著上身,一放學就會不約而同的來到驕陽似火的燈光球場里拼個你死我活。然後再偷偷翻牆爬進游泳池游龍戲水。而為了那個不甘心,我只好忍痛割愛,放學后只打球卻不再游泳了。每當喊我去游泳池的同伴們走遠,我都很失落,心裡長草一樣很久平靜不下來。有時會在心裡罵你,還用各種口號似的語錄安慰自己,但還是經常坐立不安。。。。。。。
 
少年時期的我,看似對女生毫無興趣,整天大大咧咧的,其實不然。停課鬧革命時,除了學工,學農勞動和寫大字報,批師道尊嚴什麼的,我卻偷偷讀完了所有當時能在國內找到的中外名著。為此我還真得要感謝文革,否則我根本就讀不到那麼多的好書。而讀書的結果讓我在朦朧中有了些非分之想。說來也巧,我有個小學同學,爸爸是造紙廠的工宣隊頭頭。我的資源是軍帽,軍手套,軍書包,背壺,喂兔子的豆腐渣,凡是地方上的孩子沒有的東西,我都用來和他交換書籍。我們各需所需,他夢寐以求的東西而我卻輕而一舉就能得到,而我想要的東西在他眼裡又一文不值,就是那些準備付之一炬的封資修書籍,成了當時我唯一的精神食糧。那時雖然在充斥著方格的書本里沒法了解得更多,尤其是兩性方面的知識,就知道做男人應該像於連,牛芒,斯巴達克等那樣不但肌肉發達,還要充滿智慧,尤其是征服女人的智慧,比如在女人面前要保持尊嚴和自我。還自以為是的認為我喜歡的女生一定是那種在各方面都很優秀,她看不起任何人,卻對我情有獨衷。那時的我目空一切,雖然也有少年鍾情的時候,但在男女方面尚屬朦朧階段。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雖然偶爾在排名榜上也會出現我的名字,但都是再後幾名。而你似乎就是第一的命,一如既往的名列榜首。我很鬱悶,也想放棄。雖然心裡這樣想,但聽到別人議論你如何如何優秀時,還是渾身不自在,就像有個無形的鞭子一直在抽打著我,被逼著向前走。慢慢地我開始感覺你的存在,包括你的音容笑貌。你缺課時,我會若有所失,睡前也會想起你,儘管你的強勢讓我感到沮喪不已。我記得那時我向你借過幾次課外輔導材料,由於怕別人說閑話,我約你到校外的電影院前,而你總是遲到,不知為什麼高傲的我,卻從沒怨過你,哪怕是一點點。
 
高考的三天,我沒有睡好,答題時,眼前總晃動著你的影子,有點精力不集中。考數學那天,剩下最後半小時,我才發現自己還有兩道題忘了答,不知是老天有意幫我,還是時來運轉,只記得當時思如泉湧,發揮超常,不但提前兩分鐘答完了所有的題,發榜時,數學考了全省第二名,還上了報紙,而你卻不知什麼原因名落孫山。在全校的喜報上我名列三甲,你卻走了麥城。
 
幾個月後我去省城讀大學。這期間父親也恢復了工作,不久我們全家都搬回省城,從此就再沒見過你。後來我偶爾能聽到一些關於你的之言片語,比如一年後你考上了北京師範大學,畢業后被分配到密雲水庫教書,再後來就沒有聽到關於你的任何消息了。三十多年過去了,你早已談出我的生活,我甚至都有點記不起你的模樣。但昨天夜裡一切似乎又回來了,你再一次那樣清晰的站在我面前,笑起來還是有對很深的酒窩花兒一樣綻放在腮邊。
 
人老了,過去不敢做不敢想的事,似乎都有了勇氣,但一切又為時已晚。蹉跎的歲月就像潑出去的水任憑你神仙皇帝也收拾不回來。我想好了,回國后就設法找到你,哪怕聽聽聲音也好,這麼多年過去了,就是想知道你還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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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60 個評論)

回復 Cateye 2012-2-5 00:16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2-5 01:04
Cateye: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你這貓嚇死俺。
回復 Cateye 2012-2-5 01:16
平凡往事: 你這貓嚇死俺。
我換笑臉了你還怕?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2-5 01:17
Cateye: 我換笑臉了你還怕?
俺是屬鼠的
回復 Cateye 2012-2-5 01:19
平凡往事: 俺是屬鼠的
我屬兔,鼠兔一窩,這回不怕了吧?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2-5 01:26
Cateye: 我屬兔,鼠兔一窩,這回不怕了吧?
哈哈,你的頭像得改改了
回復 leahzhang 2012-2-5 03:26
    You have too many lovers....
回復 無為村姑 2012-2-5 04:37
寫少年的心思很細膩,生動~
回復 HappyUSANA 2012-2-5 05:26
好夢啊!恭喜老兄!
回復 amassadinho 2012-2-5 05:31
往事如煙啊
回復 amassadinho 2012-2-5 05:34
leahzhang:      You have too many lovers....
   所以他惦記的的人挺多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2-5 05:57
amassadinho:    所以他惦記的的人挺多
比如你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2-5 05:57
amassadinho: 往事如煙啊
彼此彼此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2-5 05:57
HappyUSANA: 好夢啊!恭喜老兄!
哈哈,幸虧老婆不知道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2-5 05:57
無為村姑: 寫少年的心思很細膩,生動~
哈哈,比不上你做的美味佳肴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2-5 05:58
leahzhang:      You have too many lovers....
就你一個
回復 HappyUSANA 2012-2-5 06:29
平凡往事: 哈哈,幸虧老婆不知道
人家一定知道,只是沒告訴你罷了,沒準20多年前你都坦白過,自己忘了
回復 笙簫難默 2012-2-5 06:31
很多時候見面不如懷念,期待你見面后的故事。。。
回復 徐福男兒 2012-2-5 06:35
仁兄往事不平凡。
回復 人的思索 2012-2-5 06:42
回憶,多少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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