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臍之痛

斷臍之痛

「慢點，慢點，頭出來了！」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中午，滿頭大汗的她聽到助產士這麼一聲叫。突然，１０個多小時的疼痛奇迹般地消失！一瞬間。

她感到輕鬆，感到解脫，感到口渴，甚至再次聽到窗外知鳥叫聲。一陣微風輕輕撫過。。。。。。

「是個男孩！」 。她本能地抬頭張望：我的兒子，兒子！一陣刀剪聲，清脆咣噹，臍帶斷了，她和小生命交流３７周的血流，斷了。

 助產士把裹著毛巾的呱呱啼哭者抱來，炫耀著那小雞雞，一點點的血液仍然沾在皺巴巴的小臉上，哇哇地叫，醜醜的。兒子，你自己的生命，從此開始。

 第一次斷臍，劇烈疼痛的解脫，快樂生命的開始。

 兒子依偎著她，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吃的，穿的，病的，學的，天天擔心，天天焦心，血液的交流，在日常生活里，持續著，一刻不停。

 １６年，兒子，一個一尺長的小屁孩，長成了，１８０公分高的男人。光滑稚嫩的皮膚上，紅疙瘩頂出，他開始照鏡子，除去臉上惱人的疙瘩，腋下的氣味。媽媽買的衣服鞋子再也不合他味道，他要和同齡的男生穿著一樣，自己選擇穿著。不再跟隨媽媽去公園去商店，他是朋友們的忠實隨從，不管在學校還是在網上。

 １６年，媽媽不再年輕，眼角細紋，雙手粗燥。生活里的許多力氣活，搬物，舉重，１６歲的男人開始主動為媽媽承擔，默默地。

 聽見媽媽開門，仍然跑到門口迎接媽媽，沒有了兒時的喧鬧，代之以彎下頭在媽媽臉頰上輕輕地一吻。

 長大了，總有一天會離巢飛去，尋找他自己的生活，和媽媽的交流，停止在每周每月每年的電話線兩端。

 第二次斷臍，漫長地，心痛地，飄蕩在回家的路上，探親的路上，電話的問候，媽媽的淚眼。。。。。。

兒子，媽媽永遠永遠抓住這臍帶的這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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