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嘗聞,世界複雜,出國留學者多深悉之。此論頗是。何以如此?蓋因環境使然。商埠聚萬邦人民,匯異地文化,居於其中,異思別想,避之不及,同語異解,紛至沓來。倘能換位思考,溝通方才順暢。若以一文化對眾文化,必不能有效交流,更易引發誤解。
本月余教授華語於一大學。班上學生咸為大學生,聚於星洲,完成交換課程。學生國別不同,計有高麗國、袋鼠國、驢象國及斯洛伐克。其中袋鼠國生居多,民族來源多樣,有高鼻深目者,有黑髮黃膚者。眾生來自不同,畢竟年輕人心性,倏然熟識,雖一時識人而不知其名。
課程三周,即畢,眾生先口試后筆試,以得學分。口試日,余端坐於課室,生分對入室口試。有生一對,口試完成甚好,離去時,余循華人例,予以鼓勵,與之曰「善。爾明日定逾善。」(You will do better tomorrow.)。然則,一生詫異而回首對曰「吾口試敗乎?」(Did I do badly?)。余和藹而笑與之曰「否,甚善。」(You did very well.)。生欣喜與狐疑一臉而去。又生一對入試,畢,余與之曰「善。明日定逾善。」一生驚問曰「吾口試敗乎?」(Did I do badly?)。余奇而對曰「爾答甚佳。然何亦有此問?」對曰「吾以為口試敗,師欲安慰吾,言是語。」於是時,余覺有異,問之曰「何以有此解?」答曰「於吾校,有生考試不佳,師必慰之曰『爾余試定善』。今師曰『明日定逾善』,吾疑今日口試敗,師慰吾勵吾爾。」聽罷,余恍然,遂分解以釋其疑,曰「生考試佳,師甚喜,信其必能取佳績於余試,故言是語。」師生皆恍然。師進而問之曰「如是,爾師何語?」答曰「願爾明日好運。(Wish you good luck on the test tomorrow.)」
生離去,余撫須嘆曰,祝語者,言與同族,為祝,而言與異族,未必。宜求是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