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斜斜密密地織著,偌大的園子里竟然沒有一個人.到底是有幾分春寒啊.
悉悉疏疏(?)的幾聲后,影壁牆後面閃出一角尖尖的臉,縮回去又探出來幾次,最後才曳著蜜色的綢裙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快步轉到亭子下,拿出手帕鋪好坐下.這是個秀氣的人兒,淡掃峨眉眼波流轉;這也是個古怪的人兒,躲到這陰冷的地方,只想和自己說會話兒.
平日里這可是熱鬧的所在,隔多遠都能聽到肆無忌憚的笑聲合著杯盞相交的碰撞,裙裾飄飄走到哪裡都能聞到香氣..這當然不屬於她,而她也並不在意,如果不是幫忙還真不情願看那場景和那些粉堆玉琢的貴人們,台上她只給一個人演.現在多麼好,盡情地看,隨意地想,誰也不用理.
闌干旁的幾株大麗花懶懶地散著,粉粉團團的,好象剛經過沐浴的美女,比誰都更愛惜自己;台階下的君子蘭草頂著水珠,很精神的樣子,真有官人的派頭.沒有了人的肆虐,所有的生命都自在起來,雨落在哪裡,哪裡都是歡迎的姿態,搖晃著顫動著,又象是感激和欣喜,池子里的水綠得幽深,一片片的白蘋好象眼睛.看久了人發傻了,不知道在想什麼.
前幾日大家都在說唱戲的那個痴啊,一筆一劃地用樹枝在地上寫那個薔字,她卻沒有笑.不然又怎樣?能唱還是說?觸著心事背著人還哭了好幾回.只要想起來那個俊俏的模樣和氣的笑容,眼前好象起了霧,她抹抹眼睛突然笑出聲:那人的筆劃怕也要費點功夫呢......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辰,燈點上了,周圍才暗了下來.她嘆了口氣,跟自己說"晚了,不如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