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人調戲久矣.所謂戲劇人生,就是在你最意料不到的時候猛給你一個大嘴巴子,讓你徹底醒過來,然後開始艱苦的守株待兔.
想當年,蘇州人民廣場,坐滿了疑似民工的學子們.我們宿舍就空了我一張鋪,人幾天幾夜熬得有些魂不守舍,急抹瞪眼.離近了能聞出一股餿味加霉味,還有點腦油味.如火如荼的運動中湧現出的才子,比平日里校園裡縛雞的,飯堂里BIA唧嘴的,晚自習摳腳丫的,陡然增了豪邁和堅毅,讓一眾無貌無才偏以簡愛自居的爾等鼠眉生出愛慕和曖昧.唯一能接近領袖的就是給遞個毛巾和散點傳單等.話說當時我也是邊寫邊發邊說的,還一邊快速地走著路,竟然沒跌到溝里去.因為當時眼裡的路人都是驚恐不安的神色,我就如阿Q般領了功,多年後好象有將蘇州小城夷為平地的回憶,連累了長江以南的男性們,都被掃到早上打黃酒晚上倒馬桶的群落去了,不予採納.
在那個漆黑的夜晚,幾顆小星星憂鬱地看著我們.我正在無目的四處奔走著,幾個當地的年輕人向我聚攏來,用蠻好聽的蘇州話問我在做什麼.當年140磅的我,平素別說蘇州人,連東北人都不問津.本來昏昏欲睡的我,受到了注意,捋了捋打了綹的頭髮,整了整拉鏈斷了的牛仔服,和顏悅色地宣傳起革命道理.他們聽得入神,不斷點頭,建議去車站裡安靜的地方坐坐.我當然跟著去了,樂顛顛地.在一處昏暗的地方,一個瘦臉的小青年,突然拉著我往他懷裡帶,懷笑著說你坐我身上將聽得不是更清楚.天!一身大汗,倉皇逃竄.那之後老實了許多,打著蔫地坐著頭班免費巴士離開了廣場,回到宿舍,輕微的鼾聲,香粉和花露水的味道,鼻子一酸,倒頭在滿是灰塵的床上大睡一天.
說也奇怪,後來想起那個場景,那幾張模糊而清秀的臉,心裡卻柔和起來.三四年級規矩地讀書,對異性沒啥感覺,主要還停留在探索自己身體的階段(啥是幹啥的還沒搞明白).再後來,離開學校了一年後第一次有了對性的感覺(僅是感到自己的衝動尚未實踐),就會聯繫起這件事,走一會神.奠定了痞子對我的殺傷力.
那天我正在大包小包地,目不斜視地沒招誰惹誰地走著路,被兩個看著很可疑的老年白人喊住了.一個問我奧運ZONE 在哪裡,我懶得理,下巴一抬給了方向.根據多年作戰經驗,如果本尊開口,對方就要對你的出處猜謎.沒想到,那第二個人,眯著帶點血絲的藍眼睛,呲著一口黃白牙,上下打量著我(和當年太君一樣),嘻嘻笑說"You look like athelet from China."沒錯我那天是穿著運動裝,問題是有這麼老的隊員嗎?我冷笑了一下,心想去你大爺的,沒聽說過連雷鋒都不放過.白求恩要現在去中國估計,不會死在手術台上,倒可能是其他啥地方了.沒人正眼瞧我我不怪社會,怕就怕被要飯的纏上.
想想咱來這裡了,就要RELAX,ENJOY .當時來是這樣考慮的:在馬路邊上喝酒沒人管你,在街上坐著抽煙沒人罵你,躺地上打滾沒人敢碰你,最重要的是,去賓館登記沒人查你.結果呢,都落了空.
沒啥好抱怨的,花開得晚還謝得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