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好人 1

   我生活幾十年的地方在四省通衢處，很自然地每個地方的文化和習氣都稍微浸淫了些，可是卻沒有均勻暈染開來，到今天都不知該定成北方還是南方人，只好在被人質詢的時候耍點無聊的把戲。可這絲毫不影響我對英雄們出處的考察和評判。不好說哪得人不好，結論是山東人挺好的。

  每次北上的列車上，我一般都能將清醒保持到濟南，因為正巧是半夜，然後就昏昏睡去。久之周圍交談過觀察過的竟然都是山東人，對他們就有了揣摩和觀察。寬厚的臉龐，濃重的眉毛和頭髮，大而有神的眼睛，無論男女。完全沒有車到了蘇州四望全是稻草人或者是紙片人的感覺。說話也如洪鐘，沒半點遲疑的神態。帶的行李都不算少，可走時還是從容地道別，露出和善厚道的微笑，把一絲絲的倦容藏在人後。不愧是孔孟之鄉的傳人。

   畢業實習分到山東滕縣一個小站，輸油管線上一個加熱加壓讓石油運行輸送的泵站，也就一百多號人，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我們這些學生看著新鮮又有趣，搞不懂是上班還是休息，因為剛被站長訓完，他夫人管食堂的就給我們送來了大胖包子；剛看到金師傅下了崗，他兒子就接了班，一會兒他那懷了身孕的媳婦，一歪一歪地拎著藍子端著碗送飯來了。熟悉了以後我知道這裡的人大部分都是附近的招工啊頂替的，裙帶關係多也有好處，有共同的價值觀，想問題看問題角度接近。雖然每天都有戲劇性的故事,最後也都很妥貼很周全地得到了處理.大人孩子成天樂哈哈的,看不到太遠也愁不了那許多.

  也許是真的意識到自己成人了,沒有父母左右我的行為,就很蠢蠢欲動.周圍的單身到了休班不是進城就是回家看對象,只有我在黑暗無人的樓道里摸摸索索地下麵條,一日數次探訪開賣店的郭小個家.我決定不能這麼閑耗著,要出去走走.在一個清冷的早上,遠處的炊煙裊裊,小站還沐浴在晨曦里,我懷揣著小小的陰謀搭車去了縣城.

  客車平穩地行進在寬闊的大路上,我的心情一下好了起來,仔細地留意著路旁的白楊和梧桐,樹葉間日光落下斑駁的痕迹.伴隨著一陣陣的糧食發酵味道從釀酒廠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