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國當老師（54）

    Don的葬禮完成後我們便回到了他的家，開始整理他的遺物。湯姆把我帶到地下室，在撞球桌的對面開放的空間里有一個大餐桌，桌上有用防水布包裹著的整整齊齊的像是箱子似的東西。湯姆用剪刀剪開了環繞著的膠帶，我幫著湯姆掀開了防水布，看到了上下兩層十二個大紙箱。湯姆告訴我這些都是棒球照片、棒球卡以及和棒球有關的紀念品，都是他舅舅的遺物。湯姆的媽媽有兩個哥哥，這個是小舅。

    湯姆的小舅E.F. Collins-(1917-1997) 是著名的棒球攝影師，他從30年代末一直到九十年代追隨著各大棒球隊專門拍攝棒球隊員的照片。他拍攝了很多棒球史上有名的球員：比如說瑪麗蓮夢露的前夫：Joe DiMaggio，還有Mickey Mantle 、Hank Aaron、 Sandy Koufax等等。他的一些照片還被用作棒球卡。他一生未婚，他去世后，他的妹妹也就是湯姆的媽媽繼承了這些，現在湯姆的家人都去世了，以後就是由我們來保存了。(我後來建立了yiauction.net網站紀念他。）

    接著湯姆又從一大堆雜物中找出一個老式皮箱，他把皮箱放在撞球桌邊，又找出一條毛巾擦了擦皮箱上的塵土，然後打開了皮箱。「這些你以後慢慢整理吧。」

    皮箱里是大大小小的各式各樣的首飾盒，還有一些散裝的手鏈、戒指、胸針和項鏈什麼的。我打開一個長條的盒子，裡面全是璀璨的珍珠項鏈，有些還帶著標籤，滿滿一盒，沉甸甸的。一個方形的盒子上面寫著Coral, 我打開一看有很多珊瑚的戒面，都用塑料袋包著，每一包的規格是一樣的，有大小不同的幾個包，還有些像是泰國的佛像，也是大小不同的好多個，都是珊瑚做的，還有不同規格的珊瑚珠子也分袋包著。我再打開幾個首飾盒，是各種不同的金銀首飾。哇，滿滿一箱的金銀財寶，光戒指就有幾百個。其中有不少翡翠戒指。

    「這都是我們的了？」

    「嗯哼。」

    「你早就知道家裡有這些？」

    「嗯哼。」

    「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這些也都是我舅舅的，他當時住在夏威夷，他去世后是我和丹料理的後事，是我們倆把這些帶回來的。」

湯姆跟我說，現在要緊的是要把家裡的這些雜物都處理掉，至於房子嗎，Don把房子做了抵押貸款，如果我們想留下房子，就要把貸款還掉，這些事情他要同Art他們商量一下。

    晚上Art 、David 和Mike都來了，湯姆給他們看了一些文件。原來Don自從媽媽去世以後，就得了很重的抑鬱症，有兩年多沒上班了，然後他就拿房子做了抵押貸款。Art建議我們就不要再管這個房子了，因為欠銀行的錢和這個房子的價值折抵后也基本上沒什麼錢了，不如就讓銀行收了去。David 和Mike也覺得這樣做比較省事兒，我們現在住在新墨西哥州，也沒有精力管這些。至於屋裡的這些傢具擺設和其他物品，他們建議找個公司簽個協議讓他們把這些東西賣了，傭金從賣出的費用里扣。

因為我和湯姆的假期有限，所以我們聽從了他們的建議。

    夜深了，湯姆已經睡了。我來到湯姆媽媽的卧室，把所有的抽屜都整理了一遍，在一堆雜物中找到了一個金戒指和一個字母B的金項鏈(湯姆媽媽的名字Bernadette )，又把兩個柜子的衣服都整理了一遍，有兩件嶄新的睡衣和兩個包我可以帶走（其中一個還是我送給她的），又找了個塑料袋把一些信件收好，我還把床單、床墊掀起來看了看，確定沒有留下什麼值錢的東西，就關上門退了出來。

    來到Don的房間，我也是把各種抽屜和柜子都整理了一遍，桌子上有個水晶的小裝飾品可以帶走留個念想，有件洋基隊的棒球衫也可以帶走，還有些信件我也找來塑料袋包上帶走，Don的電腦也可以帶走。

    看著Don的床，想象著他就這樣躺在床上死去。他是否掙扎過？他死前是否有想對湯姆說的話？就這麼孤單的死去不凄涼嗎？

    Don的去世我非常難過，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感，像是憐憫，又像不是，很長一段時間，我和他在醫院裡的那段談話歷歷在目，揮之不去。

    湯姆的好兄弟，希望真的有天堂，希望有一天在天堂我們能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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