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追雅6點15打電話來問我要不要去看Inception。我二話沒說就開車帶著她去看7點的電影。看完回來在車上她告訴我多年前跟她男朋友去看電影的事:
她說,大約是1970年吧,我男朋友帶我去看據說很棒的電影。結果那是一部黑白片,還是牛仔片。我沒看五分鐘就坐不下了,說我要到隔壁去看隨便任何電影都比這個好看。
我說,是呀,1970年還拍黑白片,是有點太老了吧。
她說是啊,隔壁雖然演的是狼的故事,至少有彩色啊。然後過了一陣,我男朋友又溜進電影院里找到我說,嘿,電影有彩色了,很不錯耶,趕快過來看吧。
她說我才不過去呢。我這邊看得好好的。
我說,girl,你瘋啦。你這個女朋友是怎麼當的。這麼不合作,難怪你是老處女啊。
然後我們笑得格里格楞的。
然後她說,結果你知道那個黑白牛仔片是什麼電影嗎。是Butch Casidy and Sundance Kid.
我差點沒笑昏。那麼好的電影我1970 年就看了。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光看Robert Redford 那個漂亮的臉龐就夠票價了呀。還有那一段騎腳踏車片段。最羅曼蒂克了。
於是我就唱起來:Rain drops keep falling on my head...
她嘰嘰喳喳的笑說,我到十年以後才在電視上看的這個電影。
安追雅是我到田納西后認得的朋友。其實她是我的女房東。我們在電話里就講得很開心。當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在那裡數 1 one thousand, 2 one thousand, 3 one thousand, 我就看她回過神來決定把我當「平等」的朋友來看。我的意思是說,電話里她沒有料到我是中國人。一見面,她就在想這個中國人,我願意讓她做我的房客嗎?
結果我們兩個一拍即合。幾乎天天出去吃飯,喝酒,聊天。
一開始我還不太確定她對我好,是不是因為我是她的顧客的原因。後來,我覺得我們真的是很合得來。
但是我覺得她房子里香水味太重,她又養貓,我全身又發癢,搞不清是不是她的貓的問題。於是我住滿我的月份就搬出去了。她還是常常來找我。
我跟我初中同學說安追雅的事。結論是我還是不太想繼續這個友情。
上個禮拜我老同學跟我打電話,又提起說,你一個人太孤單了,還是有個朋友好。
我說,好什麼好呢,這年頭不論跟誰在一起都有點削足適履的感覺。
老同學不懂,說,這什麼意思。
我知道我又得舉實際例子。我說,比方吧,我們倆個出去興緻很好,她愛喝酒,我就不得不奉陪呀。
老同學說,你不愛喝,你說就是了嗎。云云。
問題是,我說了不就掃興了嗎。
所以,就是不說,喝完回來覺得肝又被傷害了一大半。划不來啊。
還是佛祖說的對,無牽無掛,要能放下。我和安追雅很投緣,但是就只享受當下,不要考慮未來吧。
安追雅臨下車時說:下次,輪到你給我打電話了。
我說:I don't promise. I don't know when I will 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