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夢》之《遇仙記》續三

《青山夢》之《遇仙記》續三：
    坡腳道人見我又睡著了，氣得兩個耳朵眼兒，兩個鼻孔兒，一張嘴，共五竅而不是七竅冒火。掄起廣袖疏袍向我猛轉108圈，頓時莫拉客颱風驟旋起來，我覺得天旋地轉的如騰雲駕霧般飛起，正在暈頭轉向迷糊之時，竟跌倒在嘎啦昆崙山巔,凍得透心涼,印正了古代賢人高處不勝寒的刻骨銘心的警世恆言。最好別做高官，別說從懸崖峭壁上摔下來弄得個粉身碎骨，五屍不全，死無葬身之地，就這凍成冰棍兒的死法就是極其痛苦的。後來還聽說莫拉客颱風帶來的瞬間2000MM豪雨衝動山體滑坡，強大的「土石流」掩埋了小林村，活埋了幾百號還是幾百萬善良的民眾。我真懊悔，只為我貪睡，竟造這麼大的孽，趕緊跑到唐人街中僑互助會捐了一百塊（不是一百萬,我一退休老朽哪有一百萬）人民幣。有些台灣省人也真是的，明明白白是「泥石流」，稀泥卷著巨石滾滾而下，定要和大陸區別，說成「土石流」，土和泥小學生也會分清的，這樣蔑視否認水的巨大威力，惹怒了水神，下次說不定發更大的威力，讓人間好好領教水神的威風哪！人家鬧泥石流，我這鬧意識流，拉回來。我正要掙扎著坐起來，揉眼一看，那坡腳和尚竟站在我的面前，厲聲曰：「真是無可救藥了。幾次挽救爾，竟死不悔悟，我等仙人對汝已仁至義盡，無可奈何，已報宇宙最高法院核准，判你終生不得再抄聖書，即刻先把聖書收回，擇日就可宣判。」我一聽，頓如五雷轟頂，腦細胞一個不剩地全部透醒了。天呀！我全仗著學老前輩曹公沾爺抄《石頭記》那樣來保障明年評上中華「四大名著」，不但能一次獲得幾百萬美金的諾貝爾文學獎，先買個六室、六廳、六衛、六廚的「四六豐」豪宅，......看官，您別聽走了話，這可不是解放前因剪臍帶不幹凈，死亡率佔新生兒三分之一的「四六瘋」呀！嘿，又管起看官人來了，哪有作者去限制讀者怎麼想的，你寫出來，交給社會，人家怎麼理解那是人家的自由，管得著嗎！又意識亂流了。......而且弄個享受國家津貼的並終身的一級作家，這不全泡湯兒啦哪？趁法院還沒宣布，我得趕緊挽回！一面苦苦哀求，為表謙誠，我一邊朝仙人忙不迭的磕頭如搗蒜，一邊念念有詞：要不我這唯一的李寧名牌T恤衫先脫給您。仙人原來也如凡人，也有七情六慾，悲情牌也管用！只見仙僧把聖書抽出幾頁扔到我懷裡，「也好，法院主審官是我師弟，看你可憐，我就走這一生中的第一次後門，判你緩刑三年，少抄幾頁，以觀後效......」。我樂了，這一次可不同前兩次了，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地抄書了。趕緊去徽州買來松煙墨、湖州買來狼毫小楷筆、宣州買來生熟宣紙，湊巧我家有東陽精雕紫檀呀還是黃楊八仙桌，還有華僑送我的美州派克金筆和申州英雄藍黒碳素墨水做不時之需，嚇，大功告成一半了。我頭懸樑、錐頂喉，正襟危坐，一派學者樣子，拿起筆，用舌頭舔成尖兒，手指舔點吐沫捻正宣紙，大抄聖賢書了！定眼細看「山子曰祖宗留下的漢字誰也無權改......」怎麼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這山子何許人也......。聖人就是聖人，他一眼就看出我的猶豫，訓之曰：「爾當真不學無術，先賢聖書哪有標點的，連民國初年柯羅版影印的《脂硯齋重評石頭記》都沒標點符號的，那都是五四后一些洋奴從帝國主義那兒學來的勞什子，亂添什麼圈圈點點，像蛤蟆骨朵一樣醜陋，破壞祖訓，賣國求榮，.....連山子，比孔丘孔子還高十三倍的山凹凸先生，國家的一級聖賢都不知道，好好抄吧......」。再往下看「......漢唐以後，又有不肖文人，不經全國人大批准，私下將甲骨文、大小篆廢棄，改成丑極了的所謂「繁體字」，更有甚者，近六十年前又打著全國人大的旗號，把本來已夠丑的"繁體字"又改成廣大賤民用的"簡體字"......古人"男生"只留腦後勺光碟大小面積的頭髮梳成長辮子，其它四周全剃光。當八國聯軍來砍頭時，猛甩辮子纏繞於脖子上，用嘴恨咬辮梢，那種男生漢的英武氣概令人肅然起敬，差一點兒嚇死了洋鬼子。可現在，都學洋鬼子長長短短的什麼鳥髮式。更有甚者，把受之於父母的頭髮剃的絲毫不留，電燈泡似的招搖過市，不知羞恥，......古代"女生"們香焦似的三寸金蓮，不但散發奇香，走起路來一搖三擺，阿娜多姿令人意淫。現代"女生"們竟揚棄三寸金蓮，露著天然大腳巴丫子，赤腳大仙似地滿街跑，祖宗留下的禮、儀、廉、恥，都給丟乾淨了，可悲呀可悲！......」。看到聖書上寫到三寸金蓮，我清晰地記得中學老師教過我的，那是用三寸寬、丈巴長的裹腳布，趁「女生」三歲左右腳長還在三寸以內時，愣用力把全部腳指頭死勒到腳掌下，勒的小「女生」嗞哇痛叫，再用裹腳布結結實實地纏繞十層，嚴格限制腳再生長。長大成人後，使無數廳局級的縣太爺和一級文人雅士趨之若鶩，跪倒於石榴裙下，觀其美態，聞其奇香。特別是纏了仨月不洗，剛一打開，不說那嫩筍一樣的造型，就那百日密封發酵的奇香，即使那些價值連城的百年陳釀都無法與之相比擬的，令縣太爺及文人雅士們陶醉不已。有詩為證：此香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我們要響應Y地商量委員的偉大號召，狠下十年苦功，先把三寸金蓮恢復起來,再做細緻的思想工作，促使「男生」們靈魂深處鬧革命，慢慢地把辮子留起來，恢復我大中華威風氣派。
    這次我可沒敢再睡著，又聞牧童的歌聲在綠水青山裡徊盪：人人都曉神仙好，唯有金蓮忘不了，阿娜多姿泛奇香，可恨被天然大板腳丫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