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 · · · · · 彼得.海斯勒,《華爾街日報》北京辦事處的最後一名剪報員,在平凡無奇的剪報工作中,寫下在中國與形形色色的人的相遇,這些人帶他到許多地方──有些在中國,有些在美國,甚至是新疆或台灣,從他們的故事裡,他慢慢的發現,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界線變得模糊,鏡頭裡的景色可以是任何國家的景色,而隱藏在其中的時間線,則連結了過去、現在和未來文化的歷史脈絡。
作者簡介 · · · · · · 長期為《國家地理雜誌》、《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等撰稿,自一九九一年即定居於北京,擔任《紐約客》駐中國記者。他生長於密蘇西里州的哥倫比亞市,在普林斯頓主修英文和寫作,並取得牛津大學英國文學碩士。曾自助旅遊歐洲三十國,畢業后更從布拉格出發,由水陸兩路橫越俄國、中國到泰國,跑完半個地球,也由此開啟了他的旅遊文學寫作之路。海斯勒散見於各大雜誌的旅遊文學作品,數度獲得美國最佳旅遊寫作獎。《消失中的江城》一推出即獲得「奇里雅瑪環太平洋圖書獎」(The Kiriyama Pacific Rim Book Prize ),最新旅遊文學力作《甲骨文》(OracleBones)併入圍2006年美國「國家圖書獎」非小說類最佳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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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第一天,舊金山溫暖如春。坐在陽台上把《甲骨》看完,早上還嫌料峭的風停了,乾燥的陽光里臉已經開始發燙微微出汗,腳邊肥貓貓在舒服的條紋陽光里時而打滾時而緊張的盯著幾隻飛來飛去的蜜蜂,『阿!阿!』地發著只有看到飛蟲才會發出的音節,撲將上去。旁邊抱著書的我,雖然是重讀,看到結尾的一節,依然淚流滿面。
2006年夏天在一周左右的時間裡第一次讀完Peter Hessler的兩本關於中國的記錄「River Town」(中文翻做《江城》)和「Oracle Bones」 (《甲骨》)。當時就感動不已,想著要寫讀後感的。但是一直沒有如願。
這個假期,無意中拿起《甲骨》,翻了兩頁就再也放不下。一年半之後的重讀收穫依然很多。這本書里的信息實在是太複雜多樣有趣了。第一次讀似乎太快,重讀過程中不斷告訴自己,慢一點慢一點。想好好消化一下。隨手記著筆記,和朋友們討論其中的一些觀點和現象。
所有我看過的關於中國的書里,這依然是做好的一本。不僅僅因為它涵蓋的內容之廣,記錄的社會層面之雜,更重要的是作者對他所見所聞的感想分析和反應都是我所見的最理性最深刻最富有人文性(humanism)最慈悲的。
1.兩本書:
《江城》按中國習慣,涪陵這種四川小鎮,雖然是緊鄰長江或者長江支流(烏江),我們最先注意到的特徵是他們依山而建。更經常的稱它們為山城。而在密蘇里河邊長大的美國人,P eter Hessler,卻給了它「江城」這個稱號。
PeterHessler現在住在北京,是《紐約人》雜誌第一個常駐北京記者。他在普林斯頓讀的大學,在牛津讀的英國文學碩士。1997年他通過PeaceCorp在四川小鎮涪陵的師範學院教了兩年英美文學。一邊教英文一邊學中文。在這裡,他學會了讀寫說中文。這本數記載了他在涪陵的兩年經歷。
《甲骨》講述了1999-2004年Hessler眼中的中國。屆時他已搬到北京,給各種美國雜誌報紙當自由撰稿人。這本書包記錄了Hessler在這五年裡接觸到的許多故事,人物,事件。各種紛繁的線索被他嫻熟的編製成一幅現在中國的「清明上河圖」,其中涉獵的社會文化歷史人文範疇都是豐富立體而有趣的。
2.
涉及的時事:
-南斯拉夫大使館被炸,南京街頭的遊行(當時Hessler碰巧在南京為一篇文章搜集歷史材料),北京街頭人們面對Hessler這個美國記者的反應;無論南北,憤青們的統一反應,同樣的極端,同樣的義憤填膺,同樣的快速的遺忘。官方的小心縱容和推波助瀾,以及最後當時還默默無聞的胡錦濤突然出頭露面,要求大家要有節制的官方立場。
-中國南海邊界中美戰鬥機相撞事件前後,他把中美兩方當時的新聞報道並排推出,點出當時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幽默」和個中味道,也用這個事件顯示兩個政體的相似與大相徑庭的地方。
-奧運組委會到北京做最後視察時北京的「重新裝潢」,包括把草噴綠,把面街的房子一面重新粉刷,停止寫字樓供暖以減少污染,當然還有在天上撒催雲藥劑造雨,以及整個奧運組委會在京時從記者角度看到的一切。
-九一一之後滿街的盜版DVD和中國官方,民間的不同態度,鳳凰衛視的報道;中國與美國的外交辭令,要求把新疆問題列到美國的恐怖分子名單里的經過。
-小布希訪問北京的前後過程。
涉及的人物和地域:
- Willy - Hessler在涪陵的學生,後來離開四川到溫州教英語。由Willy的經歷,H essler介紹了溫州的發展歷史和現狀,以及像Willy這樣打工仔在浙江沿海受到的挫折和他們的成長。
-Emily -Hessler在涪陵的學生,後來到深圳工廠里做秘書,再後來去教書,讀研究生。由Emily的經歷,Hessler講述了深圳的歷史發展和現狀。講述了深圳的打工妹的生活,面對台灣香港老闆的各種故事,他還採訪了這些打工妹的偶像,「今夜你不孤獨」電台主持人胡曉梅。相對應的是深圳城內的白領們的偶像,作者繆永。Hessler訪問了繆永。記錄了她和胡曉梅的不同與類似之處(兩個人都抽Capri menthol superslims香煙)。
- Polat -Hessler在北京雅寶路餐館里認識的維族人,Polat有語言天賦,除了維語,中文外,可以講俄語,土耳其語,卡扎克語等很多中亞小語種,在北京靠做生意中間人和在黑市兌換貨幣為生。兩人成為好朋友。後來Polat去了美國。Hessler繼續記錄Polat在美國從不諳英文,住在黑人區被搶,然後一點點開始適應美國社會,走出困境的經歷。由Polat的境遇,Hessler介紹了新疆的矛盾根源,歷史和現狀。以及被中國美國外交利用的情況。
-陳夢家-自殺於文革時期,曾經的新月社詩人,考古學者,中國青銅器學者,編譯了世界上最豐富最全面的甲骨文著作和青銅器著作。《甲骨》一書以甲骨命名,開篇也從安陽最近的一次考古項目開始。由此延伸到中國的文字、歷史、然後Hessler的目光落到一本老舊的書上《美帝國主義劫掠的我國殷周銅器圖錄》。書上沒有標示作者名字。因為那時陳夢家依然是右派,沒有權力出書。Hessler開始了漫長的追尋各種細小線索,試圖為陳夢家生平拼出一副可以辯認的畫像。最後的結果雖然依然留下很多空白和模糊的重要細節,但是這個過程把Hessler帶入了古今中外很多人的故事。也讓我們這些幸運的讀者得以看到一些被遺忘的碎片,一些關係到何為中國,何為中國人,何為中國文字的事件。
-姜文-當時「鬼子來了」剛拿到嘎納大獎不久,姜文剛剛開始小心的測試被禁的程度,開始在新疆拍片(「天地英雄」?)。Hessler當時在寫一篇姜文的訪談。到新疆拍攝地點住了幾天。描述了一些姜文對電影對中國的看法。蠻有意思。
-丹東- Hessler為國家地理雜誌寫的一篇中朝邊境的文章。
-三星堆-另一篇Hessler為國家地理寫的中國古文化的文章
-趙景心-當家傳四合院被宣布要為平安大道讓路,要拆的時候,北大退休老教授趙景心遞交兩個訴訟案,抗議拆遷。引起中外記者的矚目。Hessler記錄了他和趙景心之間的一些採訪片段,以及後來為了通過陳夢家這條線而再度會轉到趙景心身上的事情,陳夢家的太太趙蘿蕤是趙景心的妹妹。
3. Hessler把一些歷史上的古董遺跡以及其故事為經,他親身經歷的當代人物故事為維,交織出一幅立體的圖案來。與大多數職業記者不同,他不滿足於一些簡潔的「口號式」
錄音(「Sound Bites」),他喜歡到街頭巷尾看看普通人的反應。
小布希在清華的演講時,在場的學生都是組織上精心挑選的好學生,學生的問題也都是事先準備好的充滿了當局的政治立場。事後,Hessler到清華食堂吃飯,沒聽到一個學生提到這次訪問。間諜飛機在中國海南迫降事件后,他上小餐館里找人問詢大家對事件的看法,而且他不滿足於人們強烈的第一反應,過激言辭,而是刨根問底,直到使得被訪問的人和讀者一起開始思考事件後面的種種才罷休。
他會和文物保護點的賣票的MM交談甚歡,看看她對自己工作地方的古迹持何種看法。
他當然不會放過本就善談的北京出租司機,甚至有過被司機帶回通縣家裡吃自家做的火鍋,甚至和司機去新加坡上學的子女建立聯繫。大使館被炸之後,他為了安全起見保持低調,開始在中亞俄國和新疆人聚居的雅寶路出入吃飯,因為混在很多新疆人裡面,作為老外的他比較不顯眼。雖然如此,依然被被一群憤青挑戰:「美國人的武器那麼精良,怎麼會誤炸到中國領館?炸死三個中國人?」當他們不碟不休的糾纏下去時,旁邊的一個新疆人看不過去,插嘴諷刺道,「美國人的武器那麼精良,咋就炸到三個人?」結果憤青的怒火轉移到新疆人身上,Hessler被遺忘在一邊,悄悄吃了餃子付了錢逃開。後來再來這裡和那個新疆人成了朋友,那就是Polat.當時Polat和那幫憤青說,如果美國人真的想殺中國人的話,不會是只炸一個領館那麼簡單。他要那些憤青動動腦子,不要人云亦云,盲目相信一切官方的宣傳,被人當槍使。這一段,讓我想起每次看到網上的Drunkpiano力博群憤青的情景來。
看了這兩本書之後,才發現自己最近幾年在紐約客,國家地理等雜誌上看過所有我喜歡的關於中國的文章都出自他手:關於北京衚衕,關於三星堆出土文物,關於晨夢家,關於丹東的人情世故——他半夜醒來發現自己旅館房間里有個賊正在偷他的東西,他大吼一聲追過去,追到旅館走廊盡頭,把賊捉住,並且暴打一頓,直到賊把偷的所有東西都丟下逃命去方才罷休。後來警察和旅館老闆都很鬱悶。有賊來偷外國人東西已經就很丟臉,而賊居然不爭氣地被外國鬼子追上抓住簡直更加丟臉。所以警察和老闆都不停的問,這賊是不是有殘疾?是不是個孩子?
Hessler文筆極好。翹首等待他會再寫第三本書。繼《甲骨》之後,他陸續在紐約客上又發表過兩篇關於北京的文章,一篇關於長城,一篇關於北京的交通。
英文專業的Hessler寫作技巧了得。不僅把這些零落的故事安排的十分流暢巧妙,記錄片性質的文體其實包含了很多小說的元素在裡面。十分引人入勝。一些看似不經心的細節安排其實貫穿始末,營造氣氛,到結尾的落筆雖然只是一些論點觀念,但是其感人的力量兩次讀來都讓我措手不及,而至於淚下。
他訪問了很多古中國的學者。其中兩個在伯克萊任教。而其中之一的甲骨文學者David N.Keightley讓我一楞。這個教授的課,我上過一個夏天!他就是那個用古中國的音節,誦讀古文的教授,在那個夏天,伯克萊一個沒有窗的陰暗教室里,他抑揚頓挫的「唱書」聲令剛剛到美兩年的我感動得幾乎淚出。因為這是我在中國都不曾聽到的「鄉音」。好象是從古老的過去,追到大洋彼岸,在那麼不設防的時候,突然以絕美的姿態,誘惑我。
4.
《甲骨》中引用的Keightley的一些有趣的觀點:
In classical Chinese literature, the hero is essentially a bureaucrat.He organizes and regulates; in battle, he is better known for makingplans than he is for fighting. The early Chinese classics don't lingeron desriptions of warfare —— the gore of death, the muck of thebattlefield. 「You don't get that attention to dirty detail that youhave in the Iliad and the Odyssey,」Keightley says, 「It's all about whatthe person does, what his talents are. It's very pragmatic, veryexistential.」
中國古典文學里的英雄常常是個官員(bureaucrat)。他組織並且管理;在戰爭中,他的英名往往因為他的善於計劃而不是身體力行的作戰(fighting)。早期的中國古典著作從不在戰爭本身的細節——死亡的血腥,戰場上的殘骸——上面浪費筆墨。「你不會看到伊利亞特和奧德賽裡面那些骯髒的細節,」Keightley說,「完全是關於這個英雄做了些什麼,他的才能如何。非常務實,非常存在主義。」
……Chinese seem to producebureaucracy as instinctively as the West creates heroes. But heemphasizes that this is not a value judgment; in fact,the need forWestern- heroism —— decision, action —— might naturally producewar. Historians have long theorized that Europeans educated in theGreek classics were particularly willing to rush headlong into theFirst World War.
中國善於製造官員的能力類似於西方善於製造英雄。但是他強調說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在定義孰優孰劣。其實西方的英雄主義——果斷、行動——往往更容易製造戰爭。歷史學家早就有理論證明希臘經典學教育出來的歐洲人才習慣於莽撞地一頭扎到一次大戰的泥潭裡面。
……in ancient China there is no evil act. There's no sense of originalsin. There is no interest in theodicy, in explaining evil in the world.
古中國沒有任何關於「惡行」的記載。沒有原罪的概念。對神義學,解釋世界上為什麼有邪惡這門理論,毫無興趣,
There's no room in this culture for a skeptic.
這個(中國)文化里沒有懷疑論者的立足之地。
倒數第二章是Hessler和另一位亞洲語言學者,Imre Galambos,關於文字的討論。
Imre Galambos是匈牙利人,但是他只有一半匈牙利血統,四分之一卡扎克斯坦血統,四分之一韃靼人學統。在伯克萊拿到中國古文字書寫系統博士學位,現在住在倫敦和匈牙利。
Imre Galambos的一些關於文字,中美文化的有趣見解:
……language itself creates reality.
語言能夠定義現實。
When you're a kid, you're not just learning how to speak; you'relearning how to perceive a reality. It's almost like a computerlanguage, an internal code that makes you able to think.
當你是個孩子,學習語言的同時,你也在學習如何理解現實。幾乎是一種計算機語言,一種內在的解碼使你能夠思想。
……and he tells me that Americans don't have the same relationship tothe written word that he noticed among the Chinese. For the Chinese,writing seemed to be the root of their cultural identity, but many ofhis American students were unfamiliar with their nation's literaryclassics. I ask him if anything in American culture might be the roughtequivalent of writing in China.「Maybe it's movies,」 he says.
「The movies are writing. They serve the same purpose; it's just adifferent language. In China they wrote the most in the times when theymost needed to redefine themselves. It's not passivity; it'screativity. It's not taking notes. It's about rethinking the past andcreating the present. ……So in America they have these movies that makepeople feel American…… You have these models and patterns that areready to use. They give you a language,just like books do. They giveyou a language to parse out your personality,to understand it, ordisplay it, or express it.」
他說美國人沒有中國人那樣對文字有感情。對中國人來說,文字幾乎是他們文化認同的根源,但是他的很多美國學生根本不熟悉美國經典文學。我問他美國文化里有沒有類似於中國文字的東西呢?「也許是電影吧。」他說。
「電影是一種記錄。它們的功能類似;只是一種不同的語言。在中國,人們在需要重新定義自己時會奮筆疾書。這一點也不消極,是一種創造。跟記筆記不同。書寫過程是重新定義過去和創造現在的過程。在美國,電影使人們覺得自己很美國……你可以隨意使用調節這些段落和模塊。電影和書一樣,給你一種語言。你可以用這個語言來分析自己的性格,理解它,呈現它,表達它。」
5.
巫寧坤曾是趙蘿蕤在芝加哥大學就學時的同學,認識她和陳夢家夫婦。1945年後還被趙蘿蕤說服放棄博士學位回國教書。在文化大革命里受盡了苦(北大荒勞改,在學校被批鬥,折磨,監禁等等)。九十年代初寫了一本英文回憶錄「A Single Tear」(《一滴淚》)
,講述文革時的遭遇。現居住美國。
最後一章講Hessler和巫寧坤教授在佛吉尼亞州的家中的一次見面前後,以及Hessler對中國文革中受迫害最厲害的一代知識分子的感懷。
From the beginning of my research, I had known that it was too late todiscover what had really happened to Chen Mengjia. His tale haddisappeared with the old political campaigns, and he was of a lostgeneration: the educated elite who had struggled through the lastcentury. Today's China was a story of the future, and it was moved bythe new middle class, pragmatism had replaced the idealism of the past.
自從我開始搜集陳夢家的生平材料時開始,我已經知道一切已經太晚了。他的故事已經隨著過去的政治鬥爭消失了。他屬於消失掉的一代人:受過高等教育的掙扎著走過上個世紀的精英們。今天的中國故事焦點在未來,推動它前進的是一代新的中產階級,他們的務實替代了上一代人的理想主義。
But the longer I pursued Chen Mengia's story, searching out oldmemories,the more i appreciated the survivors. That generation hadwandered, too——they had fled war and famine and politics, and they hadtried to reconciled Western ideas with Chinese traditions. Most of themhad failed, but they hadn't lost their dignity, and somehow a spark oftheir idealism had survived. I recognized it in young people like Emilyand Willy, who, despite the overwhelming pragmatism of their era, stillcared about right and wrong.
可是漸漸的,在尋找這些逐漸消失的記憶過程中,我越來越敬佩那些倖存者。那一輩人也曾經闖南走北——他們經歷過戰爭自然災害和政治運動,他們試圖把西方思想和中國傳統融合起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失敗了,但是他們沒有丟掉他們的尊嚴,冥冥中他們那種理想主義的一點星星之火居然存留下來。我在Emily、Willy這些年輕人身上又看到了那一點光芒,在這個時代難以抗拒的務實大潮之下,他們依然在乎對與錯。
And somehowthe members of the earlier generation had achieved a stability of theirown. One way or another, they had all come to rest, and there wassomething calming about that.
而且,老一輩的人們也慢慢走入他們自己的平衡地帶。經由不同渠道,他們都接受了一切,安穩生活。這種安穩有一種鎮定效力。
見證Hessler這番評論的有巫寧坤的一段話,令我非常敬佩這位老人家。
During our conversation, the old man said that he had no regrets abouthis life. 「If they hadn't had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or theanti-Rightist campaign, then I might have been a better scholar,」 hesaid. 「I might have produced a couple of books about English orAmerican literature. But so what?
There are already so many books. A Single Tear might be more important.「
談話間,老人說道他對自己的一生沒有遺憾。「如果沒有文化大革命或者反右運動,也許我會是一個更好些的學者,」他說,「也許我會寫兩本關於美英文學的書。但是哪又如何?這世上已經有那麼多[這方面的]書了。《一滴淚》也許更重要些。」
6.這本書以安陽的考古和在那裡出土甲骨文開篇,以語言學家Galambos和英美文學教授巫寧坤老人的話結束。文字和書寫是貫穿全書的暗流。
用一段Peter Hessler自己的話來結尾吧。我非常喜歡。
But I particularly respected Wu Ningkun's calmness. His memoir hadn'tbeen a best seller, but he had put the past in order. For any writer,that's a fundamental motivation, especially for somebody who hassuffered. Writing could obscure the truth and trap the living, and itcould destroy as well as create. But the search for meaning had adignity that transcended all of the flaws.
但是我尤其佩服巫寧坤的安然。他的回憶錄並沒有上流行書排名榜,但是他把過去理順了。對任何作者,那都是最基本的動力,尤其是曾經受過苦難的作者。文字可能掩蓋真理,陷生者於不義,它可以重建也可以摧毀。但是尋找理性的行為本身就擁有一種尊嚴,超越文字的一切缺失。
by Je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