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的語言有時更有誘惑力

　　「'失敗是成功之母』，那麼可不可以反過來說，成功是失敗之母呢？周谷城老先生就提出過這個命題。解放初期，毛澤東有一次和周谷城談話，主席說:'失敗是成功之母。』周谷城回答說:'主席，不對，成功也是失敗之母』。這是有道理的。由'失敗是成功之母』這個命題還可以推出'成功是成功之母』，比如下棋時不就講究乘勝追擊嗎？此外，還可以說'失敗是失敗之母』，或者是成功與成功、成功與失敗、失敗與失敗相互之間沒有關係，誰也不是母，誰也不是子。」近日，作家王蒙走進復旦大學校園，開講《語言的功能與陷阱》。

　　對於這種語言現象，王蒙說:「語言就猶如一棵樹，種下之後會慢慢發芽長大，不斷分枝，產生新的語言新的思想。人類很多思想就是這樣誕生的。比如，'有志者事竟成』，但其實事能成的有志者不會超過30％，如果王蒙我想當足球明星，想當羅納爾多，能成嗎？現實中，多數人是不能成的。當然，也有'無志者事竟成』的人，像有個好爸爸的人。

　　這個用來寫小說比較好玩，表面是喜劇，實際在罵人。而'無志者事不成』就是更好的小說了，表現了芸芸眾生，有著悲憫的情懷。」

　　「為什麼望月就思鄉，佳節就思親呢？這是因為長期以來'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造就了我們的心理模式，這種語言統治了我們的思想，讓我們不能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在講完語言的功能后，王蒙指出語言還有另一面——陷阱。

　　王蒙說，古人所講的言不盡意、文不盡言、言過其實等，都說明語言與現實和思想有時是脫節的，這些脫節也是語言的陷阱。不過，王蒙提醒聽眾，尤其要警惕荒謬的語言所設下的陷阱。「有時，荒謬的語言比合理的語言更具有誘惑力。如果我說每天吃飯睡覺，沒人會聽，因為沒意義；但如果我說，不要吃飯、不準睡覺，這樣就有刺激了，都會來聽了。荒謬的語言就具有這樣'振聾發聵』的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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