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異國婚姻] 這些臉的背後,都有一個可歌可泣的故事

作者:廣南子  於 2007-11-24 18:04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婚姻家庭|通用分類:音樂欣賞

有一次關心我的朋友問:「你和你的瑞士先生融合得怎麼樣?」
答案是我的婚姻家庭算是很順心如意的。拿中國的一句俗話來說,當初我們是自由戀愛走到一起的。從相識到相愛,到生活在一起,到又別離,後來才知道兩個人不能分開了。所以我千里迢迢飛到了歐洲,成全了這段緣分。記得當時是給了自己半年的時間獨自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心裡漸漸清明,知道自己將何去何從。既然是自己心許的婚姻,就是有感情基礎的婚姻。

結婚後,吵過,好過,不久有了個混血的寶寶。星期天早上,我們3個人躺在床上戲耍,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中文說出的:「一家人!」只是三個字,可是每個人輪流說一遍,再摟在一處,頭貼著頭,很溫馨。尤其是寶寶,不知輕重,雙臂用生平最大的力狠狠地把我們摟住,將來一定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孩。

先生有一次說:「這才是個家了。」我假裝生氣地問:「那麼從前呢?」他老實交代說:「沒孩子就不太象。」既然這樣了,兩個人就把這份家的責任齊心協力地扛起來,凡事總是為家這個大局著想。時常還有吵嘴的情況。寶寶從懂事起就會調解了,常常衝過來,給她爸爸幾巴掌,幫著我。如果我是主要教訓人,她也會大聲說情:「媽媽,你就饒了爸爸吧!」叫人笑死。這樣的吵架隔天就忘到腦後了。夫妻之道和純華人的婚姻沒有太大差別,因為藏在不同膚色人種的軀殼下的人性最終都沒多大差別。由於是在瑞士這個平靜而傳統的社會環境下,生活一直很安逸。春天,一家人去鎮子外的自然保護區或湖邊看花;夏天,我們騎著自行車到偏僻的小水灣曬太陽、游泳,回家后在花園裡燒烤;秋高氣爽的天氣,開車去山裡五彩繽紛的森林散步撿落葉枯枝;雪來了,就帶著雪撬滑雪去,自然,自家的花園裡不忘了做個雪人,聖誕節的裝飾三口人共同動手。四年了,我們認認真真地過家家,快快樂樂地渡日子,每個周末都盡量一起消遣。洗去了戀愛時的浮華,繼而代之的是婚姻家庭的平淡與溫馨。有時和中國來的朋友談起來,倒認為中國現狀的婚姻關係和觀念很複雜,不如瑞士的婚姻穩定。

婚姻的幸福並不代表沒有一絲遺憾。中西方的文化和很多方面的觀念都很不同,因此在某些方面就不可避免地有衝突。物質上的比較好解決,象吃飯方面,中西餐可以結合吃;給家裡寄錢,可以根據我的收入來算。觀念上的就要認真交流,相互理解。比如,我每年回家探親兩個月時間是丈夫能接受的極限,出去工作不能超過60%,孩子太小最好不要送到幼兒園,請中國的父母來探親不能在這裡住太久……

從前看異國婚姻,因為隔著一道國門,站在城外,看不清。又因為是扒著門縫往裡看,內心充滿了太多的好奇和刺激。結果自己走出國門的第二天,不期遇見了一個金髮碧眼的歐洲男人,親身體驗了一段溫柔的異國戀情,圓了我當初站在城外向門內窺視的猜測。

現在在西方國家,歐亞結合的婚姻越來越多,越來越被人認可了。但是由於東西方文化背景不同,婚姻不容易開始,更不是很容易維持。一個普通和平的婚姻,也是很多人渴望的。

在瑞士的日子裡,隨著孩子的出生,我認識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女人,― 媽媽們。其中有一些也是亞洲人或是同亞洲人結婚的本地女人。因為我自己是亞洲人,愛說英文,德文說得馬馬虎虎,所以和情況類似的亞洲女人容易交流,其中有往來最密的朋友。

有個大陸來的女人叫夏晴。本是同根生,在蘇黎世湖下游一帶的村落里和我背景類似的大陸人屈指可數,僅僅是見面都會感到親切。她也有個學齡前女兒,比我的女兒水水大三歲。從水水懂得同別的孩子玩,兩個孩子就愛在一起玩,姐妹相稱,一起說國語。所以夏晴和我常見面,關係很好。她也是嫁了個瑞士人,一個當地銀行的職員。當初她放棄了在中國的大學學業來瑞士學酒店管理,也是上到了半途,實習時在我們附近的一家中餐館遇見了她未來的先生。兩人開始浪漫的戀愛,很快同居,一個月後出乎意料地懷孕了。那個男人很愛她,於是向她求婚。她是個美麗聰明的女孩子,肯定經歷過其他的感情,也許也經歷過怨恨和傷心,來到國外,孤伶伶的,經濟拮据,背負著父親託人借來交學費的錢債,考慮了很多后,也許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於是很感動地嫁給了他。婚禮是孩子出生后舉行的,很隆重,還照了一組專業婚紗照。在瑞士的留學生里她是令人羨慕的女孩,不用擔心過期的簽證,不用再去餐館打工掙那點辛苦錢,有了家和愛她的年輕西方男子。餐館的香港老闆說這是他眼見的第一個如此幸運的女孩。轉眼,她的女兒上學前班了。有時她談起七年前的情形,放下手中的事,直直地望向很遠的天空,說那時大約是他們建立關係后最為美好的時光。兩個人確實很相愛,一起去散步,喝咖啡,一起去旅遊。當時是在那麼心醉的情形下,來不及深入了解對方的性格就作出了決定。只是,美好是短暫的。這個男人對自己對家庭和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估計錯誤,加上中西方文化背景的不同,兩人的矛盾幾乎與婚姻生活同步開始。不和總是來自雙方面的。發生了好多事,大的或是瑣碎的,兩個人已經到了不能好好交談的地步。現在男人搬出去住了。女兒也有些懂事了,問過,也哭過,現在習慣了。夏晴也有些後悔。只是緣分盡的時候,感情也隨風而去了。

我的另一個好友是個深膚色的印尼人,教穆爾妮,嬌小玲瓏,長得很美,笑起來尤其燦爛。鎮子里好多人都認識她,提起她都說是個溫柔可愛、整潔和友好的小女人。和她的交往給我一種久違了的亞洲人際關係的那種親密和隨意感。我和她是在湖邊的兒童遊戲場地遇見的。當時我的女兒一歲多,她的兩歲多,在一起盪鞦韆;我的德文還結結巴巴的。一個星期之後她竟打電話約我去吃午飯。後來,我們每個星期都約會吃飯,不是在我這,就是在她那裡,有時只在飯前掛一個電話,根本沒有瑞士人那樣至少提前一個星期約定的客套。這樣隨和的人,又有一份樂觀勤儉的性格,嫁了個亞洲旅遊迷的瑞士人。那個人也有份寬厚善良的性格,一起組成了一個婚後八年仍然和美如初的家庭。有一次她給我講了他們離奇的的交往經過。那時她還是印尼巴里的一個大百貨公司的一名售貨員;他只是一個隨意逛街的過客,在進行為期半年的亞洲環旅。在幾乎擦肩而過的情況下,相遇了。他堅持要了她的地址。只見了這一面,他就對結伴旅遊的好友說,我一定要娶她。一見鍾情莫過於此。接著,他們又上路了。從此,每到一處新的地方,他就給這個地址用英文發一封明信片。他的思念很長很長。在他的心裡,有一個很強的信念:我一定要娶她。兩年了,他堅持不懈地寫和發郵件,從來沒有得到任何迴音。而她,開始時置之不理,看不懂英文,也幾乎記不起這個外國人。後來有一年了,信越積越多。她抱著幾分好奇,去報了英文班。又一年過去了,她能看懂他的字,也漸漸讀懂了時間、距離和字後面的他。她試著寫了一封回信。那個年輕瑞士人欣喜若狂:精誠所致,金石為開。一個月之後,他就出現在她的面前。後來就開始交往了。有時他去看她,有時她辦三個月的簽證來瑞士。又是一年過去了,兩人走入了結婚的殿堂,四年後,有了個女兒。現在兩人都工作,她的工作是每天三小時在家幫人列印信件。經濟上不很富裕,但那份快樂著實讓人羨慕。

現在在瑞士,好些男人喜歡到東南亞旅遊,短期之內就帶回個邂逅的亞洲年輕女人結婚。象穆爾妮這樣在情感上幸運的女人不多。我的先生從前在地方法院工作,經手過很多類似異國婚姻的離婚案。草率的、動機不純的婚姻,帶來的結果多數是尷尬的、痛苦的。

有個泰國女人沙朗,是住在同鎮的,穆爾妮的好朋友。穆爾妮和我常談起她的婚姻糾紛。沙朗嫁到瑞士后在航空公司供職。婚後兩年,把妹妹辦到瑞士旅遊,就住在自己家中。這是件很平常的事。可是一天她提前下班回家,撞見自己的丈夫同妹妹床第之歡。那種驚怒幾乎將她打倒。當時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有2個月身孕了。吵自然是吵過,但因為瑞士護照是婚後五年才能拿到,所以她不想離婚。在這點上雙方都心知肚明。後來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孩。夫妻關係卻每況愈下。那個瑞士男人公然頻繁邀請她的妹妹再次到瑞士同居,並付機票等所需費用。她的妹妹有時是住在他們的家,有時住在旅館。這個泰國人每日以淚洗面,很可憐。去年拿到瑞士籍了,孩子也三歲了。她想提出離婚帶著孩子自己過。那個男人工資不高,不願付撫養費,因此不同意。這樣的三角關係就拖著。她常在穆爾妮面前哭訴。一個孤立柔弱的外國女人,除了這樣,也不知究竟如何才好。她總是不能接受:為什麼是自己的妹妹?!這件令人憤恨的事教我很久不能忘懷,甚至想慫恿我的律師丈夫為她打抱不平。不過,最近聽說他們夫妻開始好好過日子了。原因是那個自私的妹妹找到了另外一個目標,一個荷蘭人,並且成功地嫁給了他。一切就這樣平息了似乎欠了些天理,然而為了孩子,家還是完整保留下來的好。我們便不再談論它了。

我剛剛認識了一個中國女孩,23歲,清秀活潑的樣子,嫁了個57歲的推銷員。是她在瑞士的姐姐邦她在報紙上登了徵婚啟示找來的速成婚姻。她才來這裡一年,已經在一家附近的高級餐館干80%的侍應了,自食其力。聽她說她的先生對她很體貼,大約是比較滿意吧。只是這樣的家可能就不會有孩子了。天倫之樂在於一般人是很重要的,她就不能有。

再來說說夏晴在瑞士讀書時的中國同學。一個女孩嫁了個法籍的廚師,一個女孩嫁了個曾在一起打工的瑞士工人,一個女孩嫁了個清貧的瑞士學生。還有一個女孩非常喜歡這裡的風景這裡的人,尤其是這裡的的孩子,她的願望就是留下來嫁人生個可愛的混血兒,可是她最終回國了。

門當戶對是早就不流行了,然而,世界之大,莫不籠罩在緣分的天空之下,何況瑞士人是保守而謹慎的,且不用提某部分人的種族優越感了。當一個年青漂亮的亞洲女人獨自徘徊在某個城市的小街上,或是坐在一條長椅上曬太陽的時候,幾乎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亞洲男人的機會更是小之又小。而瑞士是個相對排外的小國,法律制度嚴謹,除了婚姻,很難在瑞士長期發展下去,所以在這上學的其他的人不得不都離開了。

瑞士是個美而整潔的國土。天容水色,流雲風物,青山白月,草地森林,更有夕陽般絢麗的文化古城。有很多次,我坐在蘇黎世的某個教堂邊的小廣場上,吃著便當,看古老的歐洲房子,看櫥窗里的擺設,看來往的人,看噴泉;陽光明媚的日子裡,還看小麻雀蹦蹦跳跳地在水邊飲水。中世紀的方磚小路伸到湖邊,象在夢中。我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十年前那個坐在西方建築史課堂上的女學生,她的年青的心為文字和模糊的黑白圖片勾畫出的歐洲而痴迷,黑板、老師和同學甚至教室都消失了,她的靈魂飄浮起來,沐浴著輕柔地灑在空氣中的金色的光線。歐洲的夢被織過,又被經意或不經意地放進記憶庫的深處蒙塵。美國、加拿大、澳洲這些國家對一個中國學生似乎更實際些。然而十年後,她卻鬼使神差地在歐洲的中心安下了自己的家,散步在書本里提起過的街道上,享受著真實的歐洲文明的陽光。

在這樣明亮的陽光下,走著好些象我一樣的亞洲女人。她們的臉,有的快樂,有的淡然,有的孤獨,有的獃滯,有的憂慮……在這些臉的背後,都有一個可歌可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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