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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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風飄逝（自傳體小說47）

作者：一鷗於 2009-6-10 14:01 發表於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小說|通用分類:其它日誌|已有42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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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風飄逝（自傳體原創小說47）　

                                  作者：木青

    戴祖涵穿著一套做工考究的鐵灰色青年裝，身材挺拔、修長，步伐穩健、瀟洒。走在他身旁的女人，腦後綰了一個優雅的髮髻，身穿藏青色的裙套裝，外套一件米黃色長風衣，細長的雙腿風姿綽約地蓮步生姿。

    「祖涵，你聽我解釋……」步出石油管理局大樓后，丁璦瑗苦苦哀求著戴祖涵，並扯住了他的右肘，強迫他停下。

    「你無需再做任何解釋，沒用的。」戴祖涵心如鐵石般的甩掉了丁璦媛的手，直向停車場走去。

    「祖涵──」丁瑗瑗疾步跟上。「我求你，就談一次，最後一次。好嗎？」

    戴祖涵頓了一下，他佇立在原處，一手撥攏額前垂落的烏髮，直到聽見丁瑗瑗努力壓抑的嗚咽聲，他才打開車門，頭也不回的說：「就這一次。上車吧！」

    十分鐘后，戴祖涵和丁媛媛坐在距管理局辦公大樓不遠的的一個小餐館里。戴祖涵冷冷地打量著眼前這位風韻十足的少婦，她星眸淌淚、楚楚動人、嬌坐一端的模樣，令他沒來由的心悸，她還是這麼美，只可惜……他心一硬，拒絕再去接受這個女人。

    「丁璦媛，你有什麼話就請快點兒說，我沒有太多的時間。」

    「祖涵，我很抱歉當年的背叛傷害了你。」丁媛媛真誠地說。

    戴祖涵將心中那股突如其來的不知所以的情緒甩開，冷冽的眼光殘酷地射向丁媛媛那一臉的慘白。很無情地說：「往者已矣。這些都是過往雲煙的陳年舊事了，你不用道歉，你並沒有傷害到我，只是讓我認清了你。」

    「我一直是愛你的，祖涵。十多年來從沒減少過。」

    戴祖涵的臉陰霾陡聚，眼眸晦澀，原本年輕、英俊的臉龐頃刻被痛苦刻畫出蒼涼、凄楚的線條，堅毅的薄唇亦充斥著譏諷。「丁璦媛，你的愛也真廉價得奇怪。你愛我？如果你愛我，十年前就不會……」他隱忍著心頭的痛楚，說出的話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你不要告訴我，你是身不由己，是你父親強迫你的。新社會早就不時興逼良為娼的把戲了，除非你心甘情願要糟蹋自己。」

    「祖涵，你要我說幾遍，你才肯相信？我的確是被他灌醉后才做出胡塗事的，我並非出於本意，是我父親硬逼我嫁的。」丁媛媛焦急的辯解著。

    「我們的看法倒是大有出入。」戴祖涵諷刺地將嘴一咧。他傾身向前，靠近丁媛媛的面龐，以最溫柔、沙啞的嗓音低喃：「不——！你的確是出於本意，出自你心底下那股蟄伏多時的虛榮、貪慾的天性。因為，你心知肚明得很，只要不是出於自願，你即使被人玷污，以我這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男人而言，也還是可以接納你的，因為錯不在你。但是，你卻鬼迷心竅，受到一時迷惑，就心甘情願的把自己賠進了一樁交易里──留京？你還真是值不少錢哩！想想看，嫁給一個學生處處長，是比跟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小秘書來得強嘛！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豈料，他的命竟比我的命短，你現在又想在我面前故技重施，把自己賣得更昂貴，是不是？」戴祖涵的話到此突然中斷，他挺直身體，頭一扭，面向窗外的街景，口氣一轉，冷酷的說：「很不湊巧，我是個不走回頭路的人。」

    戴祖涵的話像利刃一般，一記又一記的戳刺進丁璦瑗的心，懊悔與羞慚滾滾上涌，遭受凌遲之苦也不過如此。而他越是輕聲細語的鞭責她的靈魂，越是勝過任何實質的兵刃所造成的疼痛。

    「為什麼？祖涵。為什麼你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丁璦瑗已經淚眼汪汪了。「你──實在太傷人了。」

    「因為那是事實，而事實總是傷人的。」戴祖涵鐵石心腸地回了一句。

    丁璦瑗的臉色白得像大理石，隱隱發抖的身軀像一株在寒風中掙扎而不勝戰慄的柳絮，她的腦海里更是一片空白，空白得連痛苦是什麼，也麻痹得做不出任何適當的反應了。過了好長時間，她才逐漸恢復了自己的情緒。「祖涵，我知道我錯了！當年的我年輕不成熟。還記得十年前你去東北局臨行前的那個晚上嗎？我到你房裡求你愛我，被你拒絕了。你說願意等我到新婚之夜，為此我難過了很長時間。」看見戴祖涵滿臉不耐煩的表情，丁瑗瑗低下頭，聲音也更低了。「你走後，我成天鬱悶不樂。有一次逛街時和陸野不期而遇，他見我一臉愁容，便聽我訴苦。後來，他分析說，在我們訂了婚之後，你還會拒絕我的以身相許，說明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說到這兒，丁媛媛有些猶豫，片刻，她彷彿下了決心似地接著說：「他……甚至問我，你是否說過『愛』我的話。出於虛榮心的作祟，我騙他說有。但是，這個問題卻在我的心中啃噬了我好久，以至於讓我鑽進死胡同，等到我做出了傻事，卻什麼都來不及了……」丁瑗瑗慢慢地抬起頭，正遇上戴祖涵那神思悠遠的眼神，她不敢確定自己的話戴祖涵到底聽進去多少，但她還是鼓足勇氣繼續說：「祖涵，我來這兒找你，不奢望別的，只是想解釋一下，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

    「不要再說了——！」戴祖涵稍稍緩和了語氣，丁璦瑗的荏弱軟化了他的剛強與冷硬。「丁璦瑗，我感謝你的解釋，雖然它已於事無補。儘管，我也篤信沒有永遠的敵人，但是，只要有選擇的餘地，我很難強迫自己再與你為友，特別是當我憶起……」他搖搖頭，象是要努力擺脫什麼。

    丁璦瑗不語，淚水潸然而下。話已至此，她只能坦率地迎視戴祖涵犀利的目光，接觸到他既震驚又錯愕的表情后，她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戴祖涵也不再說話，他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長長地吐出。靜靜凝視眼前氤氳的煙霧，思考良久后，彷彿有所領悟，他的眼角熠著一點兒星光，就象天際邊的一抹孤寂的流星，在迷濛的白霧中墜落。

    「這樣看來，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我們只是彼此的依戀著對方。」丁璦瑗很理智地說。

    「很抱歉。」戴祖涵有些懊悔地說：「我以為那時候我是愛著你的，現在回想起來，除了迷戀外，也許想藉此事實，來證明自己的魅力。」

    丁璦瑗動容地紅了眼睛。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曾是那麼驕傲與自負，但最吸引人的時刻卻是在認錯的這一剎那。儘管他從沒真正愛過自己，她卻一點都不後悔自己所付出的愛，即使註定永遠無法得到回報。愛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不愛一個人時更是勉強不來的。丁瑗瑗站起身，她再次伸出纖纖玉手，望著戴祖涵的眼睛堅定的說：「我們一定能成為朋友的！知道你現在肯敞開心扉去愛人，是我這一生最樂觀其成的心愿。不過，你別嫌我煩，我們女人心的構造跟你們男人的不太一樣，所以，你若是真的愛上了她，千萬別吝惜對她吐露愛意。因為說愛與認錯一樣，都怕遲。」

    戴祖涵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勉強的伸出手和丁瑗瑗期待的手輕輕一握。丁瑗瑗臉色蒼白手冰涼，她一言不發地緊緊握著戴祖涵的手，好渴望此刻的他能夠說點什麼。可是，戴祖涵的手也同樣很涼，他沉默地望向窗外，眉頭緊鎖，一臉的冰冷，似乎在心煩著什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