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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鼠之死

作者：揚-- 於 2007-12-27 14:38 發表於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其它日誌|已有1評論

*昨天做了一個夢，今天醒來覺得應該寫點什麼。不知道放在哪。不過對於水版來說可能太長了。

有時間看，沒時間光頂也可以。

小老鼠之死

            --by Mizo 揚

            小老鼠盯著那個大方鐵盒子已經有好幾天了。那鐵盒子放在一個高高的檯子上，好幾天前他就發現人們總是從裡面掏出很多黃色的薄片，他們管那東西叫「餅乾」。幾天前小老鼠把一些掉在地上的渣子撿回窩去。一開始他還不太敢嘗，這「餅乾」香的有些奇怪，讓他想起了爸爸和大哥的慘死。爸爸和大哥就是吃了一種香香的綠色粉末，而眼睛充血，渾身哆嗦，沒一會就喘不上氣來了。後來他看到人類天天吃這「餅乾」也沒出什麼事，於是他嘗了嘗，果然味道很好。於是小老鼠就想把整個盒子的好吃的搬到自己窩裡。

            小老鼠來到這個房子已經有一個冬天了。不像原來的家，這個房子里的人類特別愛乾淨。除了垃圾桶里的一些果皮蔬菜葉，小老鼠根本找不到別的東西吃。這一盒餅乾真是讓他喜出望外。他早就計劃好了，等弄到了餅乾就飽吃一頓，然後回原來的家看看還有沒有親戚在。「當然也要去大草場看看她的。」他自言自語道。小算盤打好了，他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那高台了。那檯子是滑溜溜的石頭做的，根本爬不上去。他也試著往上竄，可連一半都竄不上去。上了檯子就好辦了，他可以把盒子推到地上。從他對這家人類的觀察，這家人肯定不會吃在地上的餅乾，一定會把餅乾都扔到垃圾桶里。這樣他半夜就可以偷偷把餅乾運回窩裡。

            今天小老鼠又和以往一樣，藏在角落裡觀察有沒有機會上檯子。這時家裡的三個人都在房子里，小老鼠得分外小心。女人拿著一個墩布在地上擦來擦去，為了擦桌子底下，她把凳子都拉開了。突然，小老鼠心中一陣猛跳。原來有一個凳子剛好放在了高台旁邊。女人擦完桌下，拎著墩布走了出去。他知道這種情況下女人很快就會回來收拾椅子。於是他想也不想就沖了出去。跑到椅子旁邊，他一躍而上，隨即爬上椅背，又跳上了檯子。這一轉眼女人已經回來了。他刺溜躲到了鐵盒子後面。心中還在狂跳個不停，他這時想起來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跳過了椅背與檯子之間近三個身長的距離。心裡稍微平靜一點后，小老鼠琢磨著，「女人已經把凳子收了起來。我只有這一次機會，下次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我要找一個最安全的時間推翻盒子。恩，就是晚上人類都睡覺的時候。盒子翻了我還有足夠的時間藏起來。」還好高台上放著各式各樣的盒子罐子，小老鼠輕鬆的找了一個藏身處。從這個地方他還可以看到對面窗戶外的天色。外面漸漸黑了下來，可屋裡還是通明。小老鼠一直不明白人類怎麼能把亮光關在屋裡。不過他知道等人類要睡覺的時候，他們就會把這亮光放出去。

            終於只聽「啪」的一聲，屋裡和屋外一樣黑黑的了。小老鼠慢慢放下心來，「看來人類終於要睡覺了。」他決定再等一會兒，於是便看窗外的風景，突然發現漆黑的夜中竟然是圓月。他不由自主想到了小時候媽媽也總是在圓月的夜晚帶著八個孩子出去看外面的風景，還給小老鼠們講人類的故事。他想到了小時候的日子，腦海里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雖然父母加上八個孩子吃的東西總是不夠，但大家在一起多熱鬧啊。也就在上個冬天之前天氣還沒有冷的時候，父親和大哥吃了母親找到的綠色粉末而慘死。隨後沒幾天屋子裡來了好幾個陌生人類。他們放了一種非常刺耳的聲音，我們渾身的血液好像都要沸騰了。媽媽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叫我們跟在她後面衝出去。一出洞口，媽媽就被一隻棍子壓住，只聽「茲」一聲，她抽搐了一下就不再動彈。我們幾個孩子也不敢多看，四下竄去。我一路狂奔，不知過了幾個晚上才來到這個屋子。一路上躲躲藏藏，餓了只好吃一些野草，果然像媽媽說的真難吃。」

想到這裡，小老鼠又抬起頭來看著那明月，愣住了。他這時才發覺從來到這個房子里，他整整一個冬天沒有看到外面的世界。現在站在這高台上望去，窗外月光下的一片大草地竟然格外熟悉。那是媽媽帶他們探索的，是小時候的樂園。在那裡他也是第一次碰到她，一隻小母老鼠。小老鼠的思緒一下又飛向遠方。

「那也是上個冬天之前了。那天我自己偷偷來大草地探索，在草叢中發現了一個大洞，鑽進去后還很暖和。我心中一陣竊喜，以後把好吃的藏在這，不怕幾個兄弟偷吃了。我正要找一些草把洞口蓋住的時候，來了一隻小母老鼠，我不認識。她一見就說到：『這裡怎麼有個大洞？』我怕她和我搶，趕緊說：『是我挖的，不行么？』她驚奇道，『你會挖洞啊？我就不會。』『當然了。我會的事多了。』我當時怕她來偷我的吃的，嚇唬她一下。她卻說到，『那你教我挖洞好不好？我也想在這大草地上有個小窩。』『這。。。那多麻煩？這樣吧。。。我的這個洞可以借你一起用。』『真的？你太好了！』她喜出望外，用鬍子在我臉上輕輕蹭了蹭，怪痒痒的。

這以後一有空我就帶著吃的來這個秘密小洞，她也經常來。後來我才發現，『借』給她這個洞還是很正確的，我們可以交換食物。她們家裡人類吃的東西很奇怪，但是別有一番風味。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每次看到她就特別開心。她似乎也是這樣。平時我們一起在大草地上玩耍。這個草地上有時也有很多人類來，那我們就藏起來看他們玩。每次人類們來都帶一個圓球，把球放在地上大家一起搶，搶到了卻又把球踢飛。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人類是聰明還是傻。晚上我們也在月光下捉迷藏，講人類的故事。

後來有一天圓月，媽媽照例說要帶我們出去玩，我卻推說天氣太冷沒去。現在想起來那是媽媽離開我們之前的最後一個圓月。其實我打算去秘密小窩。我找到了一個整個的蘋果，淡青的顏色，滑溜溜的皮，好像什麼我說不上。我要與她一起分享，於是我花了半夜的時間才把蘋果推到了洞里。她已經在等我了。那天晚上我們兩個都沒有說話，似乎也不需要說話了，一切是那麼的自然。那是我的第一次，好像也是她的第一次。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她突然問我：『如果以後有什麼意外，見不到你怎麼辦？』我一愣『怎麼可能？有什麼事？』『沒什麼，以後天氣冷了你也不能老出來。』『噢，這樣好了。過了冬如果我來不了的話，我一定會在下一個冬天前的月圓夜再推一個蘋果來，你我和我們的孩子一起分享。然後我們找一個房子，自己過日子。』她似乎對這個答案滿意了，說道：『好，我等你。』那天的一別竟然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她。」

想到這裡，小老鼠心中有些涼。現在冬天已過，外面已經很暖和了，但是在這房子里根本吃不飽，更不要說長途跋涉去大草地了。「還好這餅乾眼看就要到手了，一定要帶一些給她嘗嘗，她肯定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小老鼠又高興起來。「是時候了。」他有些興奮，使勁向盒子推去。盒子卻出乎意料的沉，一動不動。他想了想，決定先拿出一些餅乾來，再去推盒子。幸虧小老鼠的耳朵尖，突然另一個屋裡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他一轉身躲了起來。門開了，原來是人類小孩。「肯定是來偷餅乾的。原來人類和我們也有相似的地方。」小老鼠偷笑道。果然，小孩來到檯子前，擰開了鐵盒的蓋子，拿了幾塊餅乾又悄悄地走了。小老鼠想到一件事，又偷笑起來。小孩的爪子一下就能把蓋子擰開，可小老鼠不一定弄得開蓋子。現在小孩等於幫了他一個忙。

眼看小孩就要走出房門了，小老鼠趕緊跳上盒子，打算拿出一些餅乾。突然小孩一轉身，快步走了過來。小老鼠心中一驚，竟然掉進盒子里。怕被發現，他一動不動。小孩回到檯子前，順手蓋上了蓋子，喃喃自語道，「差點忘了蓋上。要是明天被發現就完了。」

小孩離去后，小老鼠使勁往上竄，卻推不開蓋子。他心裡越來越害怕，難道被困在這裡了？周圍餅乾撲鼻的香氣他聞不到，他開始往四壁撞，可盒子還是紋絲不動。漸漸的他感覺到呼吸困難，四肢不聽使喚了。這時撲鼻的香氣的感覺就好像十塊餅乾壓在他的胸口一樣。他強撐著精神，睜著雙眼，周圍一片漆黑。他卻看到了他的媽媽，爸爸，大哥，所有的兄弟姐妹，還看到了她。最後他看到了那個小孩。「難道這也是人類的騙局？」他這樣想這著，失去了知覺。

後記：

            花開花落，冬去春來，又一個寒冬過去了。正值春暖花開之時，學校旁邊有一塊荒地雜草叢生，平常正是同學們玩耍的地方。這時一位老者漫步而來，身後緊緊地跟隨著兩隻純種德國黑背。老者是動物學家，一生走遍山川河流，汪洋大海，經歷人間冷暖。他一臉的滄桑就可以向世人證明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奪去他的從容自得了。孩子長大成人，老伴也去了那不可知的遠方，這兩隻德國黑背是老人最終的伴侶。

            老人讓黑背在草地上賓士，似乎看到了自己年少時的影子。突然一隻黑背向雜草叢生的地方跑去，並開始在地上刨土。老人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原來黑背在草叢裡發現了一個洞穴，憑老者的經驗多半是個兔子窩。他想到兩隻黑背一冬天都憋在家裡，估計也悶壞了。如果有兔子的話，不妨讓它們追去。一會兒黑背停止了刨地，突然一口下去，叼起了一團灰突突的東西。老者又皺眉頭。「狡兔三窟」，兔子洞都有多個出口，哪有這麼容易被抓住。他仔細一看，吃了一驚。原來是一隻死老鼠。於是他趕緊大喊一聲「放下！」。還好平時訓練認真，黑背乖乖的把老鼠放在地上。他走上前去認真觀察，心中無數疑團頓然而起。原來洞里除了一隻母老鼠外還有一窩小老鼠仔，身上都沒有傷痕，很有可能是冬天凍死或者餓死的。可問題是這種老鼠屬於家鼠，通常寄生於人類的垃圾，並且家鼠不會打洞。為什麼這隻母老鼠要在嚴冬前，在別的動物打的洞里生一窩小老鼠？

            老者出於職業敏感，拿出小本把這個發現記錄了下來。他聽說過也目睹過很多動物自殺事件，但沒有一件這麼離奇的。他所剩的年華不多了，也許他不能解開這個謎。但他相信後人中總會有人能看透這其中的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