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賓漢頓下了今年冬天第一場雪,很大的雪花,落在臉上涼絲絲的。昨晚我專門在外面坐了一會兒,讓雪的冰冷滲透到我的心裡,感覺好像與這白茫茫的大自然融為一體。半夜12點躺在床上,大約到凌晨四點才入睡。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里總出現一些人影,揮之不去。一些已經永遠離開我的人們。感覺時間過的好快,過了年我就23了。小時候在北京小學,中學玩耍的事情,不
能說猶如昨日,但起碼記的十分清楚。上次回中國回到了我原來的初中,離學校不遠的地方碰到兩個女生打聽我們初中的地址。我告訴她們后突然發現我離開石油附
中有快十年了。。。學校已經全部翻修,只有一座教學樓還依稀有著從前的影子。這次回去自由時間比較短,可惜沒有機會去原來的小學看看。估計變化更大了吧?
畢竟我的小學離長安街不遠,現在估計都認不出來了。
現在想起來,小時候哭過鬧過,但其實那是我最無憂無慮的幾年。盼著過年過節,自己家裡十幾口人擠在兩室的房子里,擀皮包餃子,蒸包子。紅塔山和二鍋頭是少
不了的。幾杯酒下肚,煙霧繚繞起來,老爺們就開始侃,侃得天昏地暗。當時我根本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但是覺得挺熱鬧,還有這麼多好吃的,別提多高興了。
我五年級的時候,爺爺肺癌去世了。家裡的一些矛盾慢慢顯露出來,那時候奶奶已經半身不遂好多年了。家裡好多事,包括爺爺去世都沒有告訴她。怕她受刺激,一
直說爺爺在老人院養病。不久,我離開了那個家,後來也轉學到海淀區的石油附小。自從爺爺「養病」后,奶奶的病也越來越厲害。在爺爺去世一周年的那個凌晨,
奶奶也離開了我們。說她老人家在那之前有兩天回光反照,流了兩天眼淚並說出了很多瞞著她的事情。半個世紀的婚姻畫上了句號,也許是真的心有靈犀吧,這種事
我也許永遠不會明白的。
很多事情我不願寫,也不能寫,至少現在不能。初中時候的幾個波折,讓我有點畏懼長大。那時候盼望去姥姥家,在北京郊區的林科院與幾個表兄弟姐妹瘋玩。後面
有個林阿姨收養了十幾隻野貓,最老的竟然有13歲,比我那會兒還大一點。那時候抓蜻蜓,螢火蟲,螞蚱,蟋蟀,只要會動的都要拿來瞅瞅,還在後面的一座山頭
上「開」廢棄的解放卡車。數年後聽姥姥說林阿姨也因為什麼病去世了,估計她的貓家庭也要散了吧。後面的山頭也被北京某軍情機構「借用」了,一天到完有大殼
帽警衛。
初二去了加拿大,後來又輾轉去了美國。來到了紐約,參觀了絢麗的時代廣場,窄窄的華爾街,骯髒的紐約地鐵。沒有什麼感覺。我每天放學回到空空的房子里,做
完作業就看看電視,或者玩玩遊戲。(以學習為主,那時候真的發奮了幾年。)美國的事不想多說了,時間上離得太近了,反正沒有家的感覺。這種空虛讓我心裡越
來越冷淡。
近幾年,有些父母輩的人已經將生命走到了盡頭。每當聽到這種消息,我心裡總是一種深深的悲哀。什麼癌,什麼心臟病我都聽不進去。我只知道隨著他們的離去,我的一部分回憶,我的一小部分身軀被碾碎了,隨風而去。
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我不長大,也許他們不會離開我。但那不過是我美好的一廂情願。我還要長大,還要面對這變化的世界。曾在爺爺去世數年後去看他老人家,心中悲痛,但是我一直忍著沒有哭。因為男人是不能流淚的。相信爺爺如果看得到的話,也希望孫子能成為一個男人。
人生如戲,既然人在戲中,就要遵守這遊戲的規則。
累了,休息去了。明天還要回紐約的家過感恩節。沒有一絲興奮,但幾天不用上課畢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