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紅棗是俺經常想念的。春天棗花開的時候, 滿樹金黃, 百里飄香. 到秋高氣爽的時候,棗樹上的葉漸漸稀落,只剩下掛滿枝頭的大棗,紅綠相間,遠遠望去, 煞是好看。
不過, 近瞧也有近瞧的樂趣. 也許是棗子沒有那麼金貴, 也許是棗樹很高, 小孩子們不容易得手, 棗林一般沒有人看守, 俺們可以在棗樹下盡情玩耍. 爬棗樹需要一定的技術, 而且有一定的風險, 不是怕摔下來, 而是棗樹上經常有一種帶刺的蟲子, 俺只知道它們叫"惠惠", 名字很好聽, 可著實的狠毒, 它的刺碰到皮膚上, 象馬蜂蟄的一樣疼, 瞬間就紅腫一片. 因此它們成了棗樹的天然守護者. 讓俺們望樹興嘆.
不過俺們也有辦法, 用一跟長竿, 就可以輕易把棗打下來. 在俺家鄉, 這叫打棗, 據說如果棗樹不打, 下一年它就不長棗了。聽以來好象有受虐待的奢好.
吃棗有吃棗的學問,青的沒熟透,脆而不甜,紅的熟過了,甜而不脆。 最好只表皮剛發白的, 甜脆剛好可口。其次是紅白各半的, 也很好吃。
除了偷偷摸摸零打碎敲的吃棗,最開心的是冠冕堂皇的去吃,那就是收棗的季節,學校放假,孩子們被生產隊統一調遣,到棗林里去打棗, 那場面很壯觀....
棗樹不是生來平等,有的樹結的棗甜,有的不太甜,有的大,有的小。在俺們小小的知識庫里,哪棵棗樹是上上品,早就心裡有數。所以,衝鋒號一響,俺們幾個勇敢的男孩子各自向事先選好的樹發起衝鋒。女孩子們提著藍子在後面跟著跑,這時候就能分出哪個男孩子的魅力大了。
為什麼要搶著衝鋒呢? 這裡有一個小秘密。每棵棗樹上幾乎都有幾個特別大的棗子,直徑比其它棗大一倍,體積大八倍,俺們叫它們棗王。誰的兜里擁有最多的棗王,誰身邊的女孩子就最多。這些平時從來不和你講話的女孩子們,這時候都圍著你伸著小手羞嗒嗒的向你要棗王,那神氣勁就別提了。
棗王們一般都長在很高的地方,唯一能親手摘到它們的辦法就是爬上去,所以,衝到前面的,把樹榦一抱,這棵樹就屬於自己了。 然後用長竿把樹葉打掉, 清理出一條通道, 就可以小心翼翼的爬到樹上摘棗王了。 摘完以後,抱著樹枝用力搖動,棗兒們就向雨點般的落到地上,剩下的就要用竿子一頓狂打了。
不知咋的, 俺們對那些結棗又多又添的樹特別鍾愛, "方便"的時候,都要去找自己喜歡的樹去,好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對那些不結好棗的樹,走過的時候都要踹兩腳,罵它們白佔地方。
棗樹不結棗都招人嫌,人要是活不出個人樣來,該當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