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為藝術(一)
裸體
08/03/2010
進入21世紀以後,中國突然出現了大批行為藝術家,很多藝術家的行為表現其實很簡單,就是在大庭廣眾下,把自己扒光了而已,是個孩子都能做到,只要厚著臉皮就行。看著這樣小兒科的表演,咱不由地嗤之以鼻,咱在上個世紀,就開始了這樣的表演了。
那是上世紀80年代末,剛畢業的咱和單位的一個哥們一同到外地出差,周末人家不辦公,兩個年輕人無處可去,打聽了周圍有何名勝古迹去轉悠一番,最後,跑到了一處名人的故居。
說是故居,其實就是老宅,以前的房子安一個收費小姐,買票就進去看一下以前名人吃住拉撒的地方,據說名人成人後從來就沒回來過,所以,裡面的陳設說到底,和名人有多大的關係,估計就是門票和看門小姐工資單之間的關係那麼簡單。
咱們沒心思琢磨門票和工資單的關係,能多看兩眼長得還不錯的小姐,也是一番談資。到了一口古井前,見說明是名人小時候吃水所用,走上井台,見井下水清見底,隱約還可以看到遊人們扔下去的大小硬幣,在光線下發著幽幽的光。為看仔細一點,咱不由地伸頭往下探。
不好,眼鏡掉下去了!
那個年代,國內的眼鏡大多是水晶片,加上金屬架,很沉重地折磨著近視的酸文人,咱這番遊玩,筆頭冒汗,一下架不住這份沉重,眼鏡不翼而飛。這可怎麼辦?沒了眼鏡,下面的行程如何解決?這幾天的日子如何過,總不能每天個霧裡看花,糊裡糊塗地過日子吧。
馬上和哥們商量,有什麼辦法從井底撈出眼鏡來。想半天無主意,趕緊找那個漂亮的收費小姐了(朦朧中看小姐,更加漂亮了)。
小姐很負責,看咱們兩小伙急的不行,估計是異性相吸,馬上熱情地出門,到隔壁老鄉家裡借來了一根叉衣服的衣叉。
衣叉的竹竿很長,叉頭用布條裹著,布條裹得不緊密,但不妨礙叉頭叉衣服,咱們也想不了這麼多了,哥們眼力好(咱的眼鏡不是沒了嗎),拿叉頭一通亂捅,咱一直擔心,別眼鏡沒叉上來,給叉碎了更麻煩了。
敢情這叉頭是往上叉的,眼鏡不是西瓜,根本沒辦法叉上來,沒捅幾下,叉頭從捆綁並不緊密的布條上脫落下來,也掉進了井底。這下好了,哥們拿著兩頭空空的竹竿,咱倆大眼對小眼地看著,眼鏡沒撈上來,人家的叉頭又掉了,這可怎麼辦是好?
沒辦法,回頭繼續找漂亮小姐,小姐一聽咱們把叉頭給掉井裡,也急了,這可是她借來的東西啊。
別急別急,咱們想辦法弄上來就是啦!看了小姐可憐相,咱們也不忍,可有誰來安慰咱們呢?
向小姐打聽,故居何時清理一次古井,小姐回答:沒準,看裡面扔的錢情況,如果多了,就清理一次,照目前井底鈔票的數量,半年都很難說。
半年都很難說?這要往裡扔多少錢啊!咱們沒這個錢往裡扔哦,還是想想其它辦法吧。
看著小姐心事重重地離去,咱和哥們合計起來,咱想了一個主意,用繩子綁了咱的腿,咱大頭朝下,哥們沿著井沿慢慢把咱放下去,等咱摸著了叉頭和眼鏡,哥們再把咱往上拉。兩人設計了細節,發現有一個問題,這就是,咱下去后,什麼時候到達井底並通知往上拉,這是個問題,咱的腦袋在水裡,哥們如何知道可以拉還是不可以拉,別時間悶長了,嗆咱一肚子水,那樣就不是救眼鏡了,而是救人了。幸虧進行了細節分析,等後來才知道,這樣的主意是多危險,長得並不健碩的哥們,是沒辦法既看到井底咱的活動,更沒有力量把咱拉上來的啊。
經過長時間的探討,一直找不到好辦法,咱痛下決心:犧牲自己一回,咱扒光了下井。
寫到這裡,咱想交待一下當時的環境。
那是個中秋前後,咱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因為,那年的中秋,是咱倆一起度過,吃了變質的月餅,拉了幾天的肚子,所以,記憶深刻。白天的天氣在陽光下並不冷,古井四周用木板圍了起來,和公共廁所相似,底下留有一尺多高的空檔,外面的人彎下腰來可以看到井台周圍的活動。木柵欄的門沒有插銷,任何人可以進來,扒光自己,隨時有曝光的危險,咱那個時辰,還是潔身如玉哦(很害羞地說),這樣的場景,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打死了咱也不幹啊。
千叮嚀萬囑咐哥們,看好了門,彎腰低頭看周圍參觀的人有沒有注意到咱們,迅速脫下襯衫革履(出門在外,行頭很重要),閉上眼睛,把最後的褲頭扒了。
爬上井沿,順著竹竿,一個哧溜,就滑到了4-5米深的井底。井水很涼,齊了胸口,一個憋氣,下水摸了眼鏡和叉頭,放棄了俯首可得的硬幣,綁上竹竿讓哥們拉了上去。接下去,咱開始了玩雜技,光身子爬竹竿,很快爬到了井口,可到了井口,出現了大的麻煩了。
井口只有面盆樣大小,咱往下出溜沒感覺到小,可往上爬的時候,兩隻手可以扒到井沿,但胳膊肘無論如何,翻不上來,雙手必須豎直了才能上來。而井口下面是逐漸增大的梯形,象個倒扣的西瓜皮,長滿了青苔,兩隻腳根本沒有著力點,也就是說,咱的兩隻手扒了井沿,雙腳在井下亂蹬,就是踩不到東西。哥們也沒這個力氣,把咱從井裡提上來。
難道咱要再次掉井底不成?腦子一下有了恐懼的念頭,好不容易爬上來的,再經過這樣的折騰,下次就不見得有這個力氣爬上來了,如果哥們喊救命,那咱的洋相可就出大啦。
好在當時年輕,渾身還是肌肉(沒有肥油哦),掙扎了兩下,見無功而返,咱冷靜了下來,設法一隻手抓住竹竿,順著竹竿,在哥們的幫助下,把手伸出來,另一隻手一直扒著井沿,以免自由落體。
一旦一隻手出了井沿,用這隻手彎曲使勁,另一隻手也在哥們的幫助下出來了,雙手一個屈伸,整個人爬了出來。
也顧不得滿身青苔了,趕緊找褲頭穿上,正這時,一個小屁孩從檔板下面伸了腦袋看進來,見了咱的「行為藝術」,大聲「呦……」地叫著。
「看什麼看,你沒看過你爸爸洗澡嗎?」咱也大聲地呵斥著小屁孩。
飛快地穿好衣服,把叉頭還給漂亮小姐,當小姐聽說咱們是下井撈物的時候,不禁敬佩感油然而生。小姐的雙眼一直在咱倆身上轉悠,估計她想弄明白的是:是誰下的井,是脫光了下井還是穿衣服下井的?
咱想對好奇心很重的小姐說:不要好奇了,那是行為藝術,你懂嗎?21世紀最前沿的藝術!
咱也超前過了一把行為藝術的癮,只是,觀眾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