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里最佳的選擇,是社會文化和倫理的反映
04/04/2020
公平就是先來後到,不管你是總裁,還是清潔工(63語錄)
前段時間,在和一幫朋友聊天過程中,針對這次病毒「非常狡猾」,隱性感染者甚眾,咱提出了贊成英德等國家「群體免疫」(Herd Immunity)的概念,結果被朋友們一通狂批,說咱這種觀念,是「放棄老人生命」的一種優勝劣汰,是對社會人群進行自然淘汰的錯誤觀點,說句不客氣的話,那就是嚴重的「政治不正確」。
中文媒體中,對英德國家這種「群體免疫」針砭比比皆是,幾乎沒有一篇文章,是支持「群體免疫」這個觀點的,很多文章都提高到了「人性」、「文化」、「歷史」等高度,其中的論點不外乎「尊老愛幼」、「老人的生命也是生命」、「西方文化如此邪惡」、「弱肉強食歷史重演」之類的,彷彿提出這個理論的科學家,和希特勒無異,是想借用病毒的手,把老弱病殘從地球上抹去。
在這裡,咱很想就這個話題,和大家聊一下。
提出「群體免疫」的科學家,並不是置老人的性命於不顧,相反,由於需要人群中大部分人感染病毒,就更需要保護在病毒面前脆弱的老人了。一旦群體中年輕健康感染率達到預防效果,這些沒有被感染的老人,自然就被保護下來了。當然,做好對老人的保護,在這次疫情中,是個非常困難的事。
美國雖然沒有採取群體免疫的概念,但實際操作起來,並沒有採取中國「嚴防死守」的措施(也做不到),而是採取了和群體免疫類似的讓疫情緩衝發展的策略,其目的在於:避免疫情的衝擊,避免醫療體系崩潰。
義大利和西班牙等地出現了醫療系統崩潰的現象,以至於呼吸機嚴重缺乏,當地醫生採取了一項不成文的規定:把呼吸機留給年輕人。
72歲的義大利神父,患病後主動把自己的呼吸機讓給了年輕人,從容仙逝(版權歸原作者)
這項措施帶來的副作用非常明顯,這些國家的病死率相當高。個人認為,醫療系統崩潰是病死率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但部分放棄對老年人的有效治療,也是可能的一部分原因,畢竟,有些年輕人或許能挺過呼吸困難關,而老人則幾乎則完全不可能。
這就給普通民眾帶來了一個倫理學問題:當資源缺乏的時候,社會應該最先滿足什麼樣的人群?
歷史上,日本民族有個風俗,在物資缺乏的時候,往往把家裡的老人送到野外,讓老人活活餓死。這種風俗雖然殘忍,但保證了民族的延續,或許,這是在無奈的情況下的一種「正確」選擇。
泰坦尼克號沉默的瞬間,選擇什麼樣的人乘數量有限的救生舟離開,也是在無奈情況下的一種選擇,而這種選擇,是人性的選擇,那些值得尊敬的紳士們,把生的希望留給了游輪上的老弱病殘。
任何社會的資源,在某個領域或者某個時段,都是相對缺乏的,社會採取什麼樣的分配原則,則是一個社會對人性、倫理等價值觀的集中反映,這裡,咱就舉個例子,來簡單說明一下這種觀點。
美國每天有大量的病人等待器官移植,但能提供的人體器官數量相對有限,那麼,美國是如何給出器官移植的先後次序的呢?
很簡單,排隊。
公平就是先來後到,不管你是總裁,還是清潔工!
美國各個州有等待器官移植病人的資料庫,所有的病人都會按照醫生給出的病情嚴重程度進行排隊,在這裡,金錢、官銜、年齡、種族等,都不能成為優先移植或者放棄的標準,即使是川普有此需要,也必須排隊。
美國富人們,由於等不及可供器官移植,很多人花巨資到國外進行器官移植了。
喬布斯肝移植手術,卻能排到很多人的前面,他這種行為引起了美國民間的批評,但他是利用了一個規則,沒有違反公平原則,有興趣的人可以查閱相關資料(照片來自網路,版權歸原作者)
這次報名支援紐約的7萬多名醫護人員義工們,他們很多人是退休人員,為了防止醫療物資緊張,他們中間許多人簽了協議,願意在搶救物資緊張時,放棄呼吸機等治療手段,把有限的物資運用到醫生認為需要的病人身上。
德州副州長呼籲,一旦物資緊張的時候,60歲以上的老年人應讓位年輕人,把生的希望讓給他們,因為,他們是美國未來的希望。
在這裡,西方社會把「年齡」作為一個分享有限物資的唯一條件,咱認為:相對於金錢、地位、教育水平、種族、性別等劃分標準,年齡標準在這裡是最公平的!
當炫耀曾經創下搶救成功100歲以上的名人的時候,咱們是否應該去分析一下,為搶救這位行將就木的老人,犧牲了多少可以挽救年輕生命的資源?當然,假如有海洋一般的資源,為老人舀一瓢水,則是任何社會毋庸置疑的選擇。
西方文化和中國文化還有一個不同,這裡的老人怕死的比例非常低。
新聞報道,紐約一位70多歲的女性,患上新冠肺炎后,在呼吸困難的情況下,拒絕使用呼吸機(不是因為資源缺乏),「從容就義」。如果咱沒有來美國多年,咱真的無法理解這種行為,但在美國參加過多次葬禮后,咱似乎明白了西方文化中的一些內核:當上帝召喚的時候,放棄人間的痛苦,去天堂見上帝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對有限資源的享用次序,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一個社會文化和倫理的水準。
個人認為,公平透明,是文明社會的不二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