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忐忑,讓睡眠打了折扣,第二天,快到中午,在領導的罵聲中,才頭疼欲裂般地起了床。梳洗畢,上桌,頭疼加重了。
「怎麼就吃麵條啊?你知道咱最怕吃麵條了。」
「有的吃就不錯了,愛吃不吃,隨你的便。」領導的態度不陰又不陽。
沒有了選擇,加上心存的犯罪感,咱硬著頭皮吃下心不甘、情不願的麵條。
為了搞好乾群關係,咱偷偷地找到女兒,按網友傳授的方法,給領導準備另外的情人節禮物。
女兒似乎不情願,咱立馬拿出了當爹的威嚴:「你知道昨天送花闖的禍,都是咱一個人給你兜著的,你今天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那你讓我做什麼呢?」玩著電腦的女兒根本沒心思,這小兔崽子就是個白眼狼,從來就不知道疼父母。
「做個袋子,咱準備了茶葉棍,你再寫上幾個字,媽咪一定高興。」咱一絲不苟地吃著網友給的老鼠藥,把藏好的辣椒桿找了出來。
女兒忙去了,咱也有了釋罪的感覺。
不一會兒,女兒拿了粗製濫造的卡出來了,咱讓她重做,結果,被領導看到了,問是啥東西。
拿著這份連自己都不滿意的情人節禮物,轉身笑臉對領導:「女兒給的情人節禮物。」
「女兒的禮物?」領導的臉色一下子陰轉晴,「快給我看看。」
無奈,把禮輕情意重的禮物遞上(現在算是知道了,什麼禮輕情意重,禮不重情意就輕,一幫網友,就賣老鼠藥了)。
「都是什麼呀?怎麼什麼都沒有呢?」領導詫異了。
「掉地了,您找找看。」咱都看見辣椒桿了。
領導撿了辣椒桿,問是什麼東西,咱非常體貼地對領導說:「您不是一直在為您的耳朵找茶葉棍嗎,咱總算給您找到了,這是一份特殊的情人節禮物。」
「我的耳洞都已經長合了,這個時候送茶葉棍有什麼用?」領導似乎不滿意禮物。
「咱想您如果哪天又想捅開耳洞,也可以用得上啊。」心裡慌得很,生怕領導真下決心捅耳洞。
「算了,就為這兩根茶葉棍再捅耳洞,划不來。」領導突然覺悟了起來。太好了,茶葉棍總算沒有了用場,這是咱求之不得的結果。
「那咱就幫您收起來,等什麼時候想用的時候,咱再給您,您看如何?」咱趕緊接過了領導的情人節禮物,準備把它保存在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等一下,你是從哪裡弄到茶葉棍的?」領導似乎對咱這番心意有了感動。
「咱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好不容易搞來的,就是為了今天。」咱一下得意起來,心裡對網友的「老鼠藥」感激涕零。
「這兩根茶葉棍怎麼這麼綠?」領導不是感動,而是起了疑心。
嗯?完了,光知道冒充茶葉棍,怎麼沒注意辣椒桿太綠了呢?
「而且,茶葉棍怎麼這麼長?」咱還沒有緩過神來,領導的第二個疑心又來了。
「這茶葉棍怎麼算長呢?你又沒有見過茶葉棍到底有多長,怎麼知道這兩根太長呢?」早知如此,咱剪短一點就好了,「這是咱託人弄的綠茶茶葉棍,當然綠了,而且,咱一再囑咐,給弄長點,所以,別人弄了這麼長。」這時候的聲音不能打顫,如果結巴了,麻煩就大了。
「是誰幫你弄來的茶葉棍?」領導今天看來是和咱過不去了。
「這怎麼能告訴你呢?」也確實不能告訴,要不,咱的日子沒法過了。
女兒不知道咱的假冒偽劣產品,還在一旁幫腔:「媽咪,老爸花了好長時間幫你找到的禮物,你又不想用,問這麼多問題幹什麼?」
哎呀!我的好女兒,您如果天天這樣幫您老爸,老爸的日子,一定會芝麻開花節節高的。
領導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把禮物擱一邊去了。但從臉上,咱看到了,那份疑心病加重了,日子真的不好過捏。
下午接到朋友的電話,說他懷孕的老婆生了個7磅多的兒子。一陣祝賀聲中,領導提議把前幾天就準備好的自製酒釀給送去,好為產婦催奶。咱這個時候還有什麼話說呢?領導叫幹嘛就幹嘛,一拍胸脯:「領導,請放心,一定聽從吩咐,還有什麼事要咱乾的。」
「你自己去不方便,我和你一起去。」領導不放心。也罷,一起去就一起去。
車行途中,領導又一次把話題轉到了情人節禮物上。
「你老實交代,那個花是怎麼回事?」
「又來了,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嘛?你到底想要什麼答案?」咱以退為進,充分利用掌握的孫子兵法。
「反正你沒說實話,你和女兒一起騙我。」領導話音里有了點幽幽。
「那你問女兒好了,看她怎麼說,早就告訴你了,是從圍棋俱樂部專買了送你的。」真正的共產黨員是不會被敵人嚴刑拷打和威逼利誘所動搖的。
「還有那茶葉棍,怎麼那麼綠,越看越不象茶葉棍,什麼時候我們喝的茶有那麼綠的?」領導的疑心病還是那麼重。
「那是一種特殊的綠茶,別人從台灣給帶過來的。」領導沒去過台灣,咱盡可以發揮。
「那麼,是XXX給的了?」領導認識這個XXX台灣仔。
「不是他,是別人,你不認識。」咱再傻,也不能把XXX抬出來,如果那樣,和自己為自己掘墳墓有什麼區別?
「算了,今天就是把你的牙打掉了,你也不會說實話的。」領導放棄了真理的追求,真好!
晚飯時間到了,不待領導吆喝,咱早已等在了飯桌上。
「怎麼,又是麵條?領導,您這樣對待咱,要出人命的啊!」咱嘰哩咕嚕的腸子,一下又痙攣了起來。
「你還想吃什麼?到現在沒個實話,沒餓死你就算對你客氣了。」那份聲調,比地獄之聲還可怕。
咱不是實話告訴了你了嗎?心裡嘀咕著,但一直沒有說出口,咱知道,即使是說出口,自己的聲調也不可能理直氣壯,還是不說的好。
「我不也吃麵條嗎?你就不能吃了?要不,自己燒去。「領導還是那樣冷酷無情,那是對待敵人的,您怎麼可以對待您的下屬呢?
「你喜歡吃麵條,可你是知道的,咱見了麵條就頭疼,而且,還吃不飽,肚子難受,整天個咕咕叫。」咱一臉苦相,希望得到領導的同情。
「什麼時候說實話了,什麼時候改善伙食。」領導的胡蘿蔔掛得高高的,就生怕咱沒看見似的。
「咱什麼時候沒說實話了?」嘴裡嘟囔著,聲音也只有自己能聽見。
女兒沒有意見,她只要有電腦遊戲,吃狗屎都沒意見。沒有了女兒的統一戰線,咱是打不過領導的。
愁眉苦臉吞咽著麵條,心裡盤算著如何度過情人節最後的日子,絞盡了腦汁,也沒想出什麼兩全的辦法,當時的咱,心裡那個悔哦,咱怎麼就一點頭腦沒有呢?盡相信網友的話,把老鼠藥當糖吃,這下好,倒了血霉了,什麼時候,這份苦日子能到盡頭?
星期天中午,還是麵條,咱的眼睛已經發綠了,那份綠,比之茶葉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恨的這幫網友(狗屁網友,網敵還差不多),咱一定要讓你們嘗嘗老鼠藥的滋味。
這樣的情緒一直陪伴著自己,下午到單位加個班,然後到機場接一個國內來的朋友,回到家已經6點多了,領導吃完飯出門散步了。桌子上啥都沒剩下,只留了昨天沒送完的酒釀。餓得實在受不了,先吃幾口冷酒釀,酒釀是甜的,但咱一點都沒感覺出來,個中的苦味,只有自己知道。
看著電視等領導,沒多久,領導回家,請示領導:今天的晚餐在哪裡?領導也不搭話,進廚房忙了,沒多久,熱氣騰騰端了出來。
領導就是好啊,知道咱在外面忙了一天,給咱慰勞慰勞了------暴風雨總算過去了。
「什麼?又是麵條?領導,您真想把咱弄死啊,您也忒心黑了吧。」說完這話,咱真恨這個西方的情人節,盡折磨人了。
「行了行了,弄死你對咱有什麼好,今天一天都沒燒飯,湊合著吃吧。」領導怎麼這樣?這樣下去,咱還有美好的明天嗎?咱的眼前一片黑暗。
總算吃完了麵條,喝著碗里的湯,領導突然嘆了一口氣,道:「唉!我也想通了,只要你們心裡有我,禮物什麼的都不重要了,即便是假的,也行。」
嘿!領導,您早一點有這個心態,事情不就完結了嗎?幹嘛這樣折磨您的手下呢?
口裡的湯剛咽下去,趕忙給領導一個Hug,對領導說:「領導就是咱們的好領導,能充分體貼下屬。」
「去去去,別套近乎,你的德性我早就知道了,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
太好了,領導的話里有了笑意。
「當然當然,您是領導嗎。」趕緊拍馬屁。
風雨似乎過去了,咱還不放心,又一次以商量的口吻問領導:「領導,明天不會再給咱吃麵條了吧?」
「沒準,看心情。」
眼一黑,咱癱倒在沙發里。
附一張禮物的照片
茶葉棍真的這麼綠嗎?咱怎麼沒看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