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上法庭(下)
見了棺材不落淚
02/27/2012
從第一次出庭不認罪,到第二次上法庭進行對質,之間有一個月的間隔時間,咱幾乎忘記了下次上庭的時間了,但咱家領導卻「放心不下」,經常提醒咱:「聽人家說,我們可以向法庭
申請改時間,一共可以申請改兩次,我們不停地改時間,對方肯定嫌煩,沒準人家到出庭的時候,不再上法庭了,我們的罰單就會免了。」
沒過幾天,領導又嘮叨了:「你把上法庭的時間改了嗎?你去查一下,說是打電話就可以了。」
又過幾天,領導再次嘮叨:「上法庭改時間,需要提前一個星期,你千萬不要忘記啦!」
「得啦得啦,咱不改了,咱就按時出庭,那個傢伙如果有時間,又願意奉陪,咱大不了認罪罰款,駕駛記錄上有個污點而已,別再煩神了行不?」受不了領導的嘮叨,咱給領導吃定心丸,不就是錢的事嗎?咱有錢,咱以後只吃稀飯蘿蔔乾省下來不就得啦。
臨近出庭了,咱按照上次車禍留下的號碼,給對方打電話,希望得到「不出庭」的承諾,可對方死活不接電話,咱只好留言,告知希望咱的保險公司對他們的理賠能夠很滿意,希望他們一切好,同時,希望能給咱一個回電。
直到第二次上庭,也沒有得到對方的回復。
上庭日子臨近,領導開始緊張了,多次徵求咱的意見:上庭見到法官,我怎麼解釋自己無罪啊?
咱給出高招:你就說對方超速,嚴重超速,咱有證據啊,你記得嗎,那天咱趕到車禍現場,拍了一大堆照片,就為了今天啦。
咱趕緊把照片秀給了領導,告知領導這麼這麼說,法官如果這麼問,就那麼那麼說。領導英文不佳,晚上下了班就在家練習,Speedy、speedy(超速)地練個不停,咱看到領導那個認真勁,忍住了沒笑。
第二次上庭時間到,咱一身正裝,穿了一件黑色襯衫,開車送領導。
在法庭等待的過程中,咱看到了那些和咱一起出庭的被告人,美國咋都是這些人啊。你看看,扎了幾百條小辮子的黑小伙、大腹便便的中年黑女人、鬍子拉碴的老墨、褲子吊到襠前的年輕混混、一頭亂髮的紅脖子(Red Neck,農民),還有一個被告更搞笑,原定下午3點出庭的他,都已經4點半了,才抵達法庭,而且,還走錯了法庭,工作人員告知他,這裡是第9法庭,他應該到第4法庭,這老兄說,第4法庭沒有人,看見這裡有人,就進來了,他請工作人員查一下,他下次什麼時候可以再來(把法庭當旅店了)。
都什麼人啊,滿眼所見,就沒有一個看著順眼的,更沒有一個亞裔被告,更別說是象咱這樣「文質彬彬」的中國人了。
咱們提前40分鐘抵達法庭,等待的過程很惱人,坐在法庭裡面,看著時鐘慢吞吞地爬,每進來一個人,領導都不由自主地回頭張望,幹嘛?就怕給咱們開罰單的警察或車禍對方出現啊!
咱安慰了領導:「So far so good(直至目前都好),人家如果到場出庭,大不了咱們賠錢,別那麼緊張行不行?」
為了能提高安慰的效果,開始給領導搭脈,咱調侃領導的脈搏似乎有點加快,領導反駁道:「你看你,腋下全都是汗。」
一低頭,怎麼回事,咱的黑色襯衫腋窩處全是汗水,在黑色的襯托下格外明顯,咱並沒有緊張啊,怎麼會出汗呢?咱只好苦笑道:「天氣太熱,這裡面太悶了!」
領導笑紅了臉。
不斷地進來人,竟然也有警察到場了,警察一進來,坐到了靠近法官那邊的原告席,這些警察也是,幹嘛不上街執勤,到這裡來湊什麼熱鬧呢?
法官出現了,是個白人老太,很慈祥,生怕被告們聽不清楚,說話很慢,還不厭其煩地叫著被告的名字,說如果前面沒有喊到的名字,請告知。
叫了一長串名字,竟然有一半左右的被告們沒有出席,這些被告也忒膽大啦,視法律而兒戲嘛,對這樣的人,就應該罰,罰他們傾家蕩產才好呢。
第一個被告上庭,是個黑小伙,短褲掉到了膝蓋下面,嘴上嘰嘰咕咕,進來的警察就是和他對質的,小夥子還不服,說:咱不服,咱右轉,是對方撞了咱,幹嘛是咱的錯呢!
法官不理這個茬,讓小夥子和書記員討論,警察在交了相關文件后離場。
接下來的是個老墨,這老兄除了會說流利的英文,估計小學沒畢業,法官告知他需要罰款250美金,這老兄說沒錢(I have no money),法官說今天先交150,後面再交,問他是否可以,這老兄還說:我沒錢。法官無奈,只好提出,如果我把你交罰款的時限推後到6月份,你是否可以交罰款,老兄還繼續:我沒錢。
上美國法庭的怎麼都是這種人啊,這可是法制社會,在法官面前還這麼拽,法官一生氣,罰你加倍,你沒錢,就把你抓進去,你還要不要自由了?
咱還在納悶這些沒有文化的混混們是為什麼成為被告呢,那邊,法官又喊了一串名字,一幫人站在法官面前,法官一個個告知他們:你們的罰單被豁免。
再看這群人,面無表情,一點感激的表示都沒有,估計他們可能很惱火:既然咱們沒罪,你們這些執法的幹嘛把咱們弄到這裡來呢?
輪到領導了,咱馬上起身跟著領導走到法官面前,法官和顏悅色地說:你的罰單被豁免了。
領導禁不住「爺」(yeah)地叫了出來,法官也被咱們的情緒所感染而笑了。
出了法庭,領導馬上決定:今天晚上,咱們去看音樂會!
扎,領導的話就是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