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8月14號禮拜五晚上,洗澡時我偶然摸到左邊乳房上有個硬塊,當時有些疑問,畢竟這總不會是什麼好事。鑒於接下去就是周末,而且禮拜一早上我又要和一個朋友一起飛上海,這事就擱下了。心裡有些擔心,但也不是太擔心,因為一年以前我做過鉬靶片一切正常的,想想一年也不至於長這麼大一個惡性腫瘤,僥倖心理告訴我一般良性的才長這麼快。
那次去上海主要是為畢業30周年聚會,10周年聚會時我生活尚未安定不可能去,20周年一個主辦的同學告訴我聚會大概在10月,於是乎我請了10月份的假,誰知道他們定在了7月,又錯過了。
2014年回去和幾位同窗碰了頭,要求誰出面號召一下30周年聚會的事,結果還真成了。想想人生有幾個30周年聚會呀,所以我是很期待的。另一個原因呢是我自告奮勇帶一個西安的同事去上海玩幾天,她剛好要同時回國給她媽做生日,那她也是很期待到上海去瘋幾天的。我總不能自說自話取消行程把她一個人扔在大上海徜徉吧?
這麼著就毫不猶豫上了飛機,在上海時雖然玩得興高采烈,可每到洗澡時睡覺時總還是會摸摸這個腫塊,尺寸不算小,可僥倖心總是存在的。回悉尼又是周末,禮拜一下班后便馬不停蹄去看了家庭醫生,第二天約了禮拜三做鉬靶片和超聲波。做超聲波時我就感覺不妙,我要求馬上知道結果,那個操作員說好的,就出去找醫生看片子。10分鐘后一個很有經驗的醫生進來說下午做穿刺,我問他是不是癌,他說基本肯定是的。壞消息來得就這麼快,沒一點迴旋餘地。他們走出房間后,我對著鏡子慢慢傳上衣服,腦子裡茫茫然,有點沮喪有點失落有點不知其然。穿上衣服就走到外面賬台去付錢,候診室里坐著很自信的丈夫,我朝他微笑著揮揮手就自顧付錢約下午穿刺的時間。等我約好了我們打算往門外走,他說「沒事吧?」我說「是癌。」他似乎屁股下面裝了個彈簧反彈了起來,大叫了一聲「SHIT!」是啊,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撼力是超強的,接下去我們就默默無語地走到了家庭醫生那裡,我的想法是既然是癌就儘快安排下一步。家庭醫生也吃了一驚,她承認她也抱有僥倖心理。她立刻幫我約了第二天所有的檢查項目以及見外科醫生的時間,一切都是儘快的速度。當天下午我就做了穿刺,與此同時我們兩個人決定暫時不告訴小孩也不告訴我媽。那種時候越少人擔心越好,不過要做到不顯山露水也是不容易的,接了小孩回家后我就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喝茶,仰望著湛藍的天空腦子裡空空如也。
第二天去外科醫生診所,他的秘書說活檢報告還沒出來所以醫生還沒法看,不過她非常負責立馬打電話去化驗所。必須承認,這是我記憶之中最緊張的幾分鐘,她端著電話等迴音,我渾身肌肉繃緊,迴音似乎來了,她說她要重複一遍記錄下來,於是她一字一句地重複「Invasive
infiltrating carcinoma」,這就定性了,實打實的乳腺癌,只是還不知道什麼程度。說來也怪,就這一剎那,我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至今說不清這是什麼心理,反正就是癌!面對吧!
緊接著就見了主刀醫生,我首先要知道的是這癌症是幾期,謝天謝地尚屬一期,不過已經有兩厘米大了。醫生給了我幾個方案,一是切除腫塊保乳,二是切除左乳,三是切除雙乳同時做乳房再造術。我幾乎沒猶豫就作出了切除雙乳的決定,丈夫也是堅決支持。對於我來說,丟卒保車是最好的選擇,省得我常常疑神疑鬼擔心再得一次乳腺癌。做切除手術的同時做乳房再造對我是全新的概念,於是兩個禮拜後去拜見了剛剛度假歸來的整容科醫生,他根據我的情況不建議同時乳房再造,原因是我沒有足夠的肌肉部位來做兩個乳房。他說我合適做人工乳房,這個不著急,以後做安全係數更大。他告訴我他姐姐也剛患乳腺癌,他也是同樣的建議。也好,飯一口一口吃,問題一個一個解決。手術方案就這麼定了,比想象的簡單多了,既來之則安之吧,那就是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