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要走早期資本主義發展的老路嗎

報載：最近江蘇省太湖爆發藍藻污染，導致百萬無錫市民無水可用，對發生污染的緣由，官方開始試圖以氣溫高、降水少的「天災」來開脫，直到民情沸騰，輿論撻伐后，最終才正視「人禍」，決定提前關閉無錫市的772家中小型化工企業， 還處分了五個地方小吏。有專家表示，化工企業排污造成太湖80%以上水體富營養化，顯然是罪魁禍首。專家所言的罪魁禍首顯然也是從專業視角而下的結論。太湖污染非「一日之寒」，國家投入百億耗時16年整治，卻收效甚微，個中緣由，我等愚鈍之輩感到十分費解。

　　近日，當地官員在中外媒體記者會上介紹太湖污染事件近況時舉例，英國作為早期的工業化國家，其首都倫敦曾是「霧都」，而泰晤士河也曾是條「臭水河」，他因此認為生態遭破壞的問題是「特定發展階段的問題」。無錫走的是傳統工業化的道路，必然會在初期碰到一些早期工業化國家所遇到的問題，包括涉及資源、環境和人口素質等難題。

　　此言讓我等茅塞頓開，大凡「工業化開始初期，經濟增長對環境造成很大的影響，但隨著工業化步入中期，經濟增長和環境影響都放緩，而隨著工業化步入後期，經濟增長和環境污染都會相對下降。 」 原來此乃工業化發展的必由之路。於是對環境整治收效甚微的緣由有了新的理解：這似乎是工業化進程中人類必須交出的學費，換言之就是以犧牲生態環境等換得經濟增長，待經濟增長后再「走上經濟增長、環境污染持續下降的道路。」如此看來中國的經濟發展還是沿著早期工業化國家發展的道路亦步亦趨，於是乎早期工業化國家發展進程中的種種現象在中國不斷重演。

　　從最近引起全國轟動的山西黑磚窯非法虐工事件當中，令我們不禁想起了當年橫渡大西洋，在非洲和美洲之間穿梭往來、販運黑奴的奴隸販子們，想起了當年被騙被綁架販賣到美洲的華工「豬仔」們，在那些孩子苦難的遭遇中，我們清楚地看到了當代黑窯主是如何使用當年的殘酷手段的：為了降低成本，他們從人販子手中購買大批未成年的孩子(大量使用童工和徒工)，在這些手腳並用、頭髮長得像野人一樣的孩子中間，有的已經整整和外界隔絕了7年；他們早上5點開始上工，干到凌晨1點才讓睡覺(延長勞動時間)；還不讓吃飽飯,一日三餐就是吃饅頭、喝涼水，鹽水煮白菜，而且每頓飯必須在15分鐘內吃完。更有甚者有的孩子被打手打成重傷，也不給醫治，如不能自愈或傷情惡化，奄奄一息時黑心的工頭和窯主就把被騙的僱工活活埋掉。這些黑磚窯的苦力，大多是被拐騙來的，這所有此類的「奴工」現象，都有這樣的特徵，就是要求勞動力必須成本極低，易於控制。其經營法則是：窯主僱用包工頭，包工頭再從人販子處花錢購買低廉勞力；窯主往往是當地一霸，他們把窯廠包給包工頭，每出一萬塊磚，付給包工頭360元，而這一萬塊磚拿到市場去賣，可得2000至3000元，又是將近10倍的利潤。那包工頭呢？如何從這360元里盡量擴大自己的利潤空間？那就只有把工人的報酬壓到零。正是有了這些「奴工」幾乎無代價的勞動，實現了僱主們的原始積累和經濟的發展。這與當年早期工業化國家資本原始積累過程中的野蠻行徑如出一轍。我們是否可以寄希望於發跡了的窯主們能良心發現，改惡行善呢？目睹那些先期暴富起來的煤老闆一擲千金地買高檔車、買別墅，相信回答應該是否定的。

　　為什麼在21世紀的今天，我們的經濟發展仍然要循著早期工業化國家傳統發展的老路再走一遭，讓那些諸如破壞生態、虐待工人的現象重新上演，讓社會再付出一次沉重的代價？為什麼我們不能借鑒前人的經驗和教訓，走出一條以最小的社會成本，規避復轍的經濟發展的新路來？！市場經濟需要建立起碼的規則，這些值得那些醉心於GDP指標的地方政府官員們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