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以前,確切地說四、五年以前,台灣的民主還對大陸知識分子以及老百姓很有些影響力,許多人私下裡說看看人家蔣經國的開放黨禁、報禁、集會結社自由等民主改革措施以及後果,大陸未免大大落後矣!可是就這麼短短几年,不爭氣的民進黨政府領導人如此快速地墮落和貪腐,而民主崇拜者們津津樂道的民主制又對此無能為力,這就使台灣式的民主以同樣的速度失去了它對大陸民眾的所有正面作用,甚至成為令人厭惡和恐懼的東西了。因為稍有政治頭腦和歷史頭腦的大陸人就會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倘若像中國這樣擁有十三億人、五十多個民族、遠比台灣要多得多因此複雜得多的利益群體的超大型國家實行台灣式的民主,那將是怎樣一種亂像?其嚴重程度絕不止於台灣式的族群衝突、派系傾軋、無休止的政治運動,也不止於俄羅斯式的內戰、大炮轟擊白宮、腐敗橫行、效率低下,恐怕是王綱解紐、分崩離析、盜賊蜂起、全面內戰。
台灣式的民主如同一盆冷水,澆到狂熱的民主崇拜者的頭上。他們原指望用民主來治療大陸政治與社會的腐敗重症,以為言論自由可以解決一切民生和政治問題,現在看來問題並不那樣簡單。民主雖是好東西,但民主不是福山先生標榜的「歷史的終結」,它也可能是個壞東西。因為人本身是有局限的,人創造一切東西因此都不是完美無缺的。民主只是同歷史上的君主制、君主專制、寡頭制、貴族相對而言,稍微多了一些優點而已,其他政治體制也並非一無是處,都是缺陷。歷史上也有好君主制、好君主專制,也有好寡頭制或好貴族共和制。我在接待一對很有思想的美國學者夫婦時,曾抱怨說大陸政府的腐敗頑症在現有體制下很難得到有效治理。他們卻反駁我說這個世界上哪個國家沒有腐敗,美國的腐敗也不少,但你沒看到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國家達到了像中國這樣的經濟和社會發展速度,這證明中國的開明集權制度適合中國經濟和社會發展的需求,有利於維護國家的統一穩定。既然它有這樣的積極作用,因此最好不要輕易地改動它,等到它的缺陷明朗化並危及它的積極面時再加以調整。我認為他們的看法是值得參考的。
如果我們冷靜地審視一下世界上的民主國家就會發現,民主的確不是唯一合理有效的人類自我管理的方式,或者確切地說,民主絕不是一定時間和地點範圍內的最好的管理方式,更不是解決一切社會弊病的靈丹妙藥。搞得不好,還可能是加重社會弊病,最後有可能如柏拉圖所說過分的民主最終要用高度的集權來加以收拾局面。比較世界實行了民主體制或標榜實行了民主體制的國家,少說也有一百二十來個。但掐著指頭計算,也就二十多個國家可以列入成功的好民主國家,大多數民主國其實都是台灣式的不好不壞、壞多好少甚至壞到頭上長瘡腳下流膿、民不聊生的國家。
李敖先生說台灣不是真民主,未免說過了頭。台灣是真民主,只不過是民主類型中比較差勁的民主。因為台灣民主,我們大陸人知道了民主制也奈何不了高官顯貴的貪腐,知道了選舉可以靠極端卑下的手段獲勝,知道了民主也可以搞文化大革命,可以篡改歷史、可以在立法院內打砸搶,可以把歷史人物雕像大卸幾百塊、可以任意改動街名地名公司名紀念堂名、可以族群歧視、可以一言堂、·····看看中南美的民主國家,看看台灣式的民主,看看巴勒斯坦民主選舉出來的政府,作為愛國的中國國民,我認為民主在中國大陸還是緩行為好,即使未來實行,也應接近於李光耀設計並完善的新加坡民主為宜。在我看來,這是一種民主、貴族和君主三位一體的混合政制,利於抑制多數人的暴政和增強行政的效率。最近胡錦濤強調黨的領導、外電評是政改止步的新政宣示,使我相信以中國人的聰明才智,可以解決政制的調整難題。不管胡的這一政策是出於怎樣的考量,至少在客觀上是對民族負責任的體現,因為對於中國這樣的超大型國家,對於中國這樣一個從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體制過渡並不可避免地要隨之改動政治的上層建築與思想文化形態而又沒有先例可循的大國,我看還是要以老鄧的「摸著石頭過河」為綱,堅持目前行之有效的寡頭政治,一黨專政(當然要下決心整頓吏治、解決社會失衡問題),求穩為主,讓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外人儘管去罵去批去唱衰吧,漸進改革、走自己的路,這是中國的出路。
順便補一句,儘管台灣式民主總體上令人失望,但近來台灣司法界判處趙家父子有罪的事實還是給台灣政治增添了一絲亮色,但願台灣的中國人能夠對台灣式的民主不斷實現自我完善。平心而論,台灣同胞需要只爭朝夕噢!時間對你們越來越不利,隨著大陸和台灣之間力量對比的嚴重失衡,未來十年,台灣可以討價還價的牌將越來越少。如果還熱衷於內鬥,忽視經濟和社會建設,恐怕十年後,台灣只有向大陸投降一條路可選了。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