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從本報中國新聞版幾天前的一則簡訊說起:
「未經證實的消息指出,已故中共領導人鄧小平的家鄉四川廣安縣發生數百名學生罷課與民眾多次抬屍到派出所要求懲治兇手的事件。」廣安縣九龍鎮九龍中學的15歲學生王強被長期橫行鎮上的兩名歹徒殺死,可是派出所並沒將歹徒拘留,據傳是因為其中一名歹徒的舅舅是鎮內派出所的所長,結果引發民眾不滿,並與防暴警察發生流血衝突。
報道指上千民眾與百名防暴警察是在5月17日發生流血衝突。 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及總理溫家寶已對事件作出批示,鎮內30名黑幫成員已被拘捕,九龍鎮包括派出所所長在內的六名官員已被停職。
新聞讀起來很熟悉,如果把殺人歹徒改成「官家公子」,把「派出所所長」改成「官老爺」,這樣的惡吏縱容子弟在地方上仗勢欺人,殺害老百姓,不正是潮州大戲里常看到的情節?後來地方惡吏無法無天的行徑終於被朝廷派來的欽差大人揭發,惡人終有人來收拾,看戲的人拍手叫好。
惡吏猛於虎之類的事情在中國曆朝歷代,直到今天還一直在重演重播。
一個星期前山西省的黑磚窯的「勞奴」事件被中國媒體踢爆之後,黑幕越挖越多。「黑窯」代表的不是一個窯、一個洞,一個坑,而是一個早已存在的現象,被奴役的不只是那些到處糊口飯吃而被拐的民工,還包括小孩子。
如此令人髮指的可惡事情,叫人震驚之餘,也叫人想不通,如此封建色彩濃厚的事情竟還發生在已經把人送上太空飛一圈回來的神州大陸之上?
經過幾天的訊息消化后,倒也似乎讓筆者感覺到「黑窯事件」並不是那樣的不可思議,它其實是挺富有中國特色的,這個特色還是那樣的傳統。在中國大陸引起全社會公憤的山西省洪洞縣黑磚窯窯主王兵兵的父親王東記已被免去村黨支部書記職務,並被開除黨籍。王東記是洪洞縣兩屆人大代表、曹生村黨支部書記,換言之,王東記在地方上是有頭有臉,就是沒有良心。他的兒子就仗著這樣的權勢背景,隆重開起黑窯,大膽干起壞事。我也相信其他黑窯的窯主和打手事發之後也不會悔改,因為這是他們的經營模式,他們的致富之道,敢情這還是他們的「企業精神」。沒有地方勢力的勾結包庇,壞人也不可能那麼橫行無忌。
今天神州大陸在不同領域上一直存在著許多黑色的角落,就因為貪婪的人太多,為了致富,他們不管他人死活,反正「中國最不缺的就是人」(借用中國大導演張藝謀最近所說的),枉死幾個人,「不就是死了幾個人嘛」,沒什麼了不起。
最近國際上的注意力也放在中國食品、藥品的衛生安全問題上,當然這些問題也可以視為「孤立」事件,但在中國國內,人們被假藥、假食品害死的事情時有所聞。到中國旅遊的新加坡人,都會被當地的地陪好心提醒在街邊不要隨便買汽水、礦泉水。不久前報上和網上還看到今年五一黃金周的一件怪事,某個動物園裡的斑馬竟然也有假的。這個例子告訴我們,在中國,造假的事無奇不有,防不勝防。
都說現在的中國正在「和平崛起」,中國的崛起不只要讓人覺得和平,也要讓人覺得安全,如果從中國入口的吃的、用的、玩的都讓外國人缺乏安全感,這樣的中國還未真正崛起,至少不是品質上的崛起。所以,我們與其期待一個強大中國,不如期待一個品質中國。只有當中國人和外來遊客能夠在神州大陸上隨時隨地放心的買一包藥品、一瓶汽水、一塊餅乾的時候,中國才稱得上真正現代化的強國。這一天還有多遠,沒人知道,因為大陸上最欠缺的正是現代化的法律體制,「山高皇帝遠」這句話到處管用,土豪惡吏在今日的大陸上也才能有立足之地。唐朝詩人杜甫若生活在今天,他要寫的就不只是「三吏」,「三十吏」、「三百吏」也寫不盡大陸上的黑窯黑洞黑坑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