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寶演講是難得一見的平實, 拿捏得恰到好處

中國總理溫家寶4月13日結束日本之行。溫此行定性為「融冰之旅」，作為去年10月安倍訪問北京的「破冰之旅」的延續。中日之間的堅冰是否因這次訪問而融化，尚是大問號，不過，他在日本國會獲得議員們十一次掌聲的演講，從各方反應來看，是成功的，那篇演辭，是中共領導人中難得一見的平實，在理節、卑亢之間，拿捏得恰到好處。

2003年溫家寶訪問美國時到哈佛大學演講，企圖說服美國人，中國的崛起不僅不會對其他國家，特別是美國產生威脅，反而會帶來莫大商機。很可惜，所謂「中國威脅論」，並非源於中國的經濟急速發展，而是在「一黨專政」政治制度下，決策極不透明，不可測的程度非常高，在此情況下，愈強大的中國，其他國家愈難安枕。溫家寶當時的演講並無觸及這個個「中國威脅論」的核心問題，承諾推進政治民主化改革，只是一味大談中國自古追求和平，不尚武，這種空洞的演講，自然難以獲得國際社會的認同。

反觀今次他在日本國會演講，似已吸取教訓。日本的「中國威脅論」，比美國猶有過之，溫家寶今次在演講中，以平實的語言，承認中國國內還有很多問題急需解決，並重申他在全國人大記者會上的兩大任務：一是推進以市場為取向的經濟改革，一是以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為目標的政治體制改革。雖然沒有任何具體承諾，但至少讓人感覺到，他明白外界對中國崛起的憂慮。

而且，他說出中國二千多年輸出技術、文化到日本之餘，也感謝日方對中國現代化的貢獻，這讓很多日本人感到，他跟其他中共領導人是不同的，特別是1998年江澤民訪日時，不斷在公開場合提到歷史問題，高調批評日本的軍國主義正在復辟，在日本社會引起很大反彈。

談到「歷史問題」這個兩國關係的巨冰時，雖然溫家寶也是「以史為鑒、面向未來」，但強調這不是要延續仇恨，而是開闢未來，並以幾個小故事來說明侵華戰爭的苦難。日本戰敗后，１０５萬日本僑民被遣返，其中一個日本女士說，「無論是兩百多個日本孩子在石頭村寒冷的夜晚得到的救助……還是葫蘆島酸甜美味的柑桔，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味覺確實是最好的集體記憶！

溫家寶?字未提「靖國神社」，但「靖國神社」的精靈無處不在：「從自己的歷史經驗和教訓中學習，會來得更直接、更深刻、更有效。這是一個民族具有深厚文化底蘊和對自己光明前途充滿自信的表現」、「日本政府和日本領導人多次在歷史問題上表明態度，公開承認侵略，並對受害國表示深刻反省和道歉。對此，中國政府和人民給予積極評價」。

這是中國領導人首次公開肯定日本領導人在這方面的反思和道歉，這些「示好」的語言，自然博得日本國會議員的喝采。不過，溫家寶也不是一味討好對方，例如，日本國會親台灣勢力很盛，溫家寶特意在演講中提及台灣問題，而且是整場演講中措辭最嚴厲、態度最堅決的幾句話：「我們將盡最大努力爭取和平解決台灣問題，但絕不容忍台獨，堅決反對台灣當局推行台灣法理獨立和其他任何形式的分裂活動。希望日方認識到台灣問題的高度敏感性，恪守承諾，慎重處理這一問題。」

而為了照顧中國國內的反日情緒，擔心被批評過於親日，溫家寶也刻意讀漏一段「讚美」日方的說話：「日本戰後選擇和平發展道路，成世界主要經濟大國和國際社會有重要影響的一員。」

放下仇恨，既肯定日方某些作為，也大聲表明自己的立場及要求，情理兼備，說服力自然大增。日本《朝日新聞》指出，溫家寶的演說，威嚴而不具壓迫感；《讀賣新聞》社會則表示，在歷史問題上，溫家寶此行與江澤民1998年訪日時不一樣，當時江要求在聯合宣言中，以強硬態度要求日本反省歷史。執政黨之一的公明黨議員太田昭宏說，溫家寶「在歷史問題上，並不是帶著仇恨，而是肯定日本戰後的發展，這才是面向未來」。

溫家寶這種「用心在說話」，把自己的真實感覺，如實的說出來，才是演講成功的關鍵，而這種不亢不卑的態度，正是中國官員在外交上最需要補好的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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