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有為(華盛頓)
布希輸了,誰是贏家 ?
伊拉克戰爭是二戰結束以來美國在海外打的第五場戰爭,也是打得最窩囊的戰爭。如果大多數人都覺得美國輸定了,那麼誰是贏家呢?美國《外交政策》雜誌最新一期刊登了十位作者的短文,從不同的角度列出了幾個贏家。
第一個贏家是伊朗。美國本想通過推翻薩達姆把伊拉克變為制約伊朗的力量,但反而使伊朗成為最大贏家。過去被薩達姆壓制的伊拉克什葉派力量現在跟伊朗靠得很近,伊朗的宗教與經濟勢力迅速擴展到伊拉克境內,為伊朗在海灣地區擴張稱霸製造了有利條件。伊拉克已經沒有能力制約伊朗在海灣地區擴張,這等於削弱了美國在這一地區的強權。
對手都成了贏家
第二是伊拉克什葉派教長薩達爾。當薩達姆被絞死的鏡頭在電視屏幕上出現的時候, 伊拉克人狂呼莫克塔達·薩達爾的名字。這個在伊戰之前幾乎很少人知道的年僅30幾歲的激進派教長,現在成了最有實力的人。他強烈反美,薩達爾把美國支持的伊拉克當局稱作「美國傀儡」,要求以什葉派理念和傳統來治理國家。他擁有很多支持者,手下有一支很大的武裝力量。
第三是卡伊達恐怖組織。美國粉碎了阿富汗恐怖組織卡伊達,但奧薩馬繼續逍遙法外,把伊拉克變成一個更大的反美戰場。新一代激進的穆斯林分子效仿本·拉登反美,勢力滲透到世界很多地區。
第四是中國。布希發動伊戰時萬萬沒有想到,美國困守伊拉克會對中國有利。美國在這場戰爭中的所作所為削弱其國際威望,正好反證了中國的和平崛起。中國提倡建立「和諧世界」,正在亞洲和世界其他地區建立正面形象,與美國單邊主義政策與「民主空談」成為明顯對比。
第五是阿拉伯國家的獨裁政權。伊戰使阿拉伯國家的獨裁政權站在美國一邊,從而減輕了民主改革的壓力,使它們的政權得到了鞏固。
第六是石油出口國。伊拉克戰爭導致了世界石油價格猛漲,去年一度漲到80美元一桶。如在迪拜與卡達可以見到一片片高樓大廈、休假中心或工廠,到處在享受經濟繁榮。
第七是聯合國。美國仍將是世界上最強的國家,但不能獨霸一切。美國要別的國家與之合作,就必須考慮到別國的利益和需要。只有與聯合國合作,傾聽其他大國的意見,美國的行動才更能被接受,才能具有合法性。
多邊外交佔上風
第八是老歐洲。四年的伊拉克戰爭證明,老歐洲也是贏家。以法德為首的歐洲大國早就告誡過美國要謹慎從事,匆忙進攻伊拉克會冒很大風險。歐洲告誡美國的很多事情被證明是正確的。薩達姆確實沒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伊拉克教派之間正在互斗,阿拉伯這片土地很難移植西方民主。
第九是以色列。在伊拉克戰爭之前,世界上有兩個國家公開宣布要消滅以色列。一個是利比亞,另一個是薩達姆的伊拉克。現在,利比亞已經放棄核計劃,伊拉克不再成為以色列安全的威脅。
最後還要把哈佛大學教授亨廷頓算上。布希在發動伊拉克戰爭時的演說中認為,伊拉克人民渴望從獨裁統治下獲得解放,甚至把伊拉克與二戰後的德國與日本相比。結果,伊拉克已經變成了一個遜尼派、什葉派和卡伊達組織進行暴力鬥爭與互相殘殺的國家。儘管美國把提升民主作為外交政策優先目標,但有一半以上的美國人已經覺得伊斯蘭教要比其他宗教更崇尚暴力。
而這正好證明政治學家亨廷頓13年前的論斷:「西方與伊斯蘭幾個世紀以來的軍事衝突看來並未結束,它有可能變得更為兇惡」,「在阿拉伯世界,推行西方民主反而會加強反西方的政治力量」。布希要人相信恐怖勢力只不過一小撮人,但美國人不再相信他的話了。「文明正在衝突。輸的是沃爾福維茨(為布希策劃伊戰的謀士),贏的是亨廷頓」。
耐人尋味的是,其中一篇短文的作者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討好布希而挖空心思想出「邪惡軸心」這個名詞的白宮筆杆子大維·弗魯姆。他後來由於到處自吹自擂而被攆出白宮,進了美國保守派智庫企業研究所。從伊戰的吹捧者變為伊戰的諷刺者,這種變化,豈不也恰好反映了這場戰爭的悲哀嗎?
·作者是華府中國論壇社社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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