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離震中最近的鎮上,臉色蒼白,似乎從心底里敬畏自然的力量和周圍的悲劇。
中國總理溫家寶說,這裡曾經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山谷,是大熊貓生活的地方。映秀中學(Yingxiu Middle School)是背景中的一堆廢墟,教室以瘋狂的角度傾斜、倒塌。在溫家寶所指的山崗後面,是掩埋一些死者的公共墓地。
這是他第二次到訪這個災難之所,但這是他的客人,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的第一次到訪。溫家寶顯然決定摒棄中國共產主義執政者長期以來阻撓外國政要訪問的生硬禮節。
他還邀請了一小群外國記者和他一起前往。這群人坐軍用直升機前往,在中國,這是聞所未聞的開放。空軍領航員對此十分驚訝,他請上機的全部13名外國人給他簽名。
在狹小的山谷著陸幾分鐘后,中國總理就舉行即席新聞會。通常他一年才和外國媒體會晤一次,那是在年度橡皮圖章議會(指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后。自中國四川5月12日發生現代最具破壞性的地震后,溫家寶就總是令人驚訝。
他積極向海外記者發言(而黨通常對海外記者深感懷疑)。他向一個日常參與訪問的中國人表示,「讓外國記者問這個問題。」他甚至讓潘基文等幾分鐘,讓他完成他的回答。
那些回答也是非同尋常的坦率。這個國家長期有沖淡壞消息的傳統,但溫家寶透露如今已達6.2萬的死亡人數可能上升至8萬,甚至更多。他表示中國如今面臨三大挑戰——預防疫疾,給災民提供住所,處理山崩截斷河流形成的35個「地震湖」。
溫家寶擁抱的這種領袖風格,讓人想起民主國家要為選舉前景擔憂的政治家。他的這種行為不大可能是個人行為。如果沒有經過大量的思考,以及政治局常委當中至少部分人的會議,中國領導人不會這樣激烈地改變慣常的做法。
現在的問題將是人民總理的形象會否轉化為實質性的政策改變。領導人堅稱這不是稍縱即逝的政策。
他借潘基文訪問的機會表達中國感謝國際社會的同情及援助。他表示這不僅是中國的悲劇,而且是全人類的悲劇。他說中國不會動搖它的透明政策,「堅持對外開放的方針永遠不會改變。」這可能是一個跡象,距離北京奧運還剩73天,中國希望平息自國際批評西藏事件處理后爆發的民族主義、反西方情緒。
和任何政治家一樣,他的話可能是計算過的。但看起來像是發自內心的。他穿著那件皺皺的藍色夾克,那是他在震后兩小時首次趕赴災區時穿的那一件。他的表達是嚴肅的,他嘴唇乾皺,眉頭深鎖。這種關懷的表達已經讓他贏得全國的支持,鼓勵並安慰倖存者。
在這個地區的所有人,甚至那些失去孩子或者仍然在尋找親人腐爛屍體的人們,都表示「溫伯伯給了我們希望」。
在與潘基文的會晤接近尾聲時,溫家寶暫停下來,向同行的人員做手勢。有些事情是言語所不能表達的,他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我們所在的這個地區是這次震中地區汶川。汶川縣在這次地震災害中死亡了1.3萬人。但是你們可以看到,我們的同胞們已經從悲憤中挺立起來了。請全世界記住汶川大地震,記住死亡的人們,記住地震災區和全國人民英勇奮戰的情景。」(作者 Jane Macartney)
英文原文:http://www.timesonline.co.uk/tol/news/world/asia/article40043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