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綺淑
2月18日巴基斯坦國會選舉順利舉行。因許多人害怕恐怖爆炸不敢前往,選民投票率約40%,從南亞的水平來看偏低,但根據實地緊張氣氛也算是一次勇敢的民主大行動。穆沙拉夫總統基本上實現了他的諾言,政府全心全意為大選創造了良好條件,大量國際觀察員在場,沒有發現舞弊現象。
更重要的是:這次大選兌現了穆沙拉夫「還政於民」的諾言。這個諾言也不知叫了多年,過去從來沒有認真兌現,使得穆沙拉夫將近十年的獨裁專政「發酵」。巴基斯坦進步輿論一直認為在穆沙拉夫統治下是無法恢復民主的,獨有已故人民黨(PPP)主席貝-布托看到這一可能性,她勇敢回國以及為此獻身而加快了民主化的步伐。
美國的巨大壓力也是巴基斯坦「還政於民」進程加快的原因。近一年來,華盛頓政界對穆沙拉夫打恐成績越來越不滿。因為塔利班和基地組織依靠巴基斯坦邊境為避風港,勢力一天比一天壯大,巴基斯坦變成向歐洲與其他國家派出恐怖分子的地方。美國每年付給巴基斯坦大量經費,由於穆沙拉夫政權不透明,也不知錢是否都用到打恐上了。布希政權本來打算讓貝-布托回國參加大選,貝-布托當上總理后和穆沙拉夫共同執政,運用巴國的絕大多數溫和派力量來壓倒極端分子的氣焰。
穆沙拉夫勢力下降
這個計劃讓流亡國外的前總理、十年前被穆沙拉夫奪權的沙里夫靠邊站。後來由於沙烏地阿拉伯國王的干預,沙里夫回國了,雖然政府對他的起訴沒有撤銷使他暫時不能參選,但巴基斯坦政治局勢形成三角鼎立之態。貝-布托被刺后,沙里夫的地位相對升高。
這次大選結果,人民黨獲得席位最多,可是沒有像人們預計那樣達到半數。這主要有三大原因:貝-布托被刺后,大選推遲,群眾的同情心冷下來了;按照貝-布托遺囑,她的丈夫阿西夫變成人民黨主席,阿西夫又把在牛津大學上學的兒子捧出來,使黨內寶座上坐著「雙聖」,這就使人民黨的支持率大打折扣;巴國主要省、政治與軍事重地旁遮普,由於沙里夫回國以及阿西夫毫無威信而轉向。
前總理沙里夫被流放后,穆沙拉夫挖掉他的地盤——穆斯林聯盟——而使它變成親政府的政黨(PML-Q)。現在他回來后又收回了失去的大部分地盤,他領導的穆斯林聯盟(PML-N)在大選中表現不俗,取得席位只比人民黨的88席少了22席,成為第二大黨。相比之下,親穆沙拉夫的穆斯林聯盟在選舉中失勢,只得到38席而退居第三位。該黨主席和十幾位政府部長都落選,把過去在旁遮普省的統治地位讓給了沙里夫的穆斯林聯盟。再有,它的盟友、在西北省統治了五年的穆斯林聯合行動同盟(MMA)也意外輸給了普什圖族溫和派阿瓦米黨(ANP)。這一切都說明穆沙拉夫總統的勢力大大下降。
我以前向本欄讀者談巴基斯坦局勢時,喜歡引南亞學者「三個A」的分析,即掌握巴基斯坦脈搏跳動的三大力量是:軍隊(Army)、美國(America)和真主(Allah)。我想現在巴基斯坦的新局勢中最能動的因素是新的「三個A」,除了美國因素仍然存在以外,另外兩個「A」就是:Aspiration of the people(民情)和Ability to unite(團結能力)。現在分別來談。
聯合政府大局已定
美國政界許多人都認為:巴基斯坦的重要性已經大大超過伊拉克和阿富汗,如果巴基斯坦失控,將會是美國和整個西方世界的災難。當前布希政權的最大賭注是把堅決打恐的穆沙拉夫勢力和民選的溫和派勢力團結起來,把極端和恐怖勢力的氣焰壓下去。現在人民黨還可能聽美國的話,但沙里夫卻只有一項政治綱領:彈劾穆沙拉夫而使他退位。一方面因為兩人已成世仇,另一方面穆沙拉夫政府中還有沙里夫的貪污案件沒撤銷,不打倒穆沙拉夫他就出不了頭。美國要使謝里夫就範是很難的。
「民情」現在傾向於發揚民主、推翻穆沙拉夫專制獨裁的上層建築。《紐約時報》2月20日頭版報道,阿西夫和其他新領袖都表示要改變穆沙拉夫對付極端分子的純軍事手段,要和極端勢力與武裝分子展開對話,這和美國的打算是有出入的,已經引起美國政界的極大關注。關於「團結能力」,要看三方面。
第一,穆沙拉夫雖然可說「大勢已去」,但仍然沒被推翻,他的政黨還在,還可以團結(或收買)一些小黨和無黨派人士,軍隊也仍然對他效忠。穆沙拉夫如果能放下架子,伸出友誼之手,還是能起作用的。第二,要看PPP和沙里夫的PML-N能否以大局為重,捐棄前嫌。這兩個黨不團結,巴國的政局就不能穩定。第三,要看這次被選出來的大量小黨和無黨派人士的走向。
巴國成立聯合政府的大局已定,省一級,除了信德省(人民黨已得多數)以外,各省也將會是多黨聯合執政,形成一個新的局面。當前,最重要的是順利產生各級聯合政府,必須把國事管起來,國會必須發揮立法的作用,把篡改的憲法修繕。如果穆沙拉夫能和民選出來的總理積極配合,他有可能在當完這一屆總統后平安引退,否則就凶多吉少,對他如此,對巴基斯坦也如此。
·文發自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