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聽說
一個平常又稍微煩躁的午後,姐姐終於找到了我,電話那端傳來颱風即將來臨的信息和必須要做的準備事宜。而幾乎從小伴著颱風長大的我,此時卻不以為然地隨手翻弄著桌子上的書本,漫不經心的聽著各種囑咐,知道這是姐姐的一份關愛。
放下電話,「哎呀,汽油」這回比較迷糊的我算是醒了,「對了,昨晚回家的路上,那個燈就亮了」想到這兒,拿起包趕緊上路。
不一會兒,來到一個加油站,挺好的,也沒什麼人,開上去才發現所以油泵都封住了,甭想了,掉頭。還沒開出多遠就堵車了,我搜索的眼光落到前面的加油站,又順著一堆停滯的車流跳躍過來,到了自己跟前就變成了「咚咚」的心跳,「完了,汽油緊張,看來這個油站我是沒戲了,得,開遠點兒,希望箱底的油能堅持住嘍」。於是,我鬆開剎車,緩緩地向前「遛達」著,還想端著一副矜持,可心裡漸漸被那因沒油而亮的燈攪得七上八下。好不容易到了交通路口,對面又有個加油站,也是車滿為患,我這回可鐵了心,死(火)也要死到裡面。挪動著,我冷不丁強了別人的車道,躋身於這冷亂的車隊里。又見有車想從我身後過,主動往前移一移,卻KISS了前面的卡車。看見一墨西哥女人跳下車來,我只好搖下車窗,自認倒霉。結果,她看了看完好無損的車子,還是訓斥了我兩句才算罷休。我暗跟自己開個玩笑:「嘿,我這容貌也能打動女人喏。」
最後,在耐心的等待下,終於加滿了油。又順便買點兒乾糧,和著急救車之類的鳴叫聲往家趕。
(二) 等待
從電視里確切知道這次沖著我們來的颱風叫IKE。好一個奇怪的名字,啥時候輪到用我的名字啊,我又開始瞎想了。
天氣除了悶熱,倒是十分的平靜。按天氣預報說,下午4點開始有暴風雨,這會兒都將近黃昏了,太陽還靜靜地掛在地平線上,從西邊灑下一片金紅。周圍的一切就像是被鑲在相框里的畫,一動不動,也許這就叫暴風雨前的寧靜。收起相機,一種危險蟄伏心頭。
我一邊在網上聊天,一邊準備儲水,檢查冰箱,食物。同時安頓月月貓和暴風雨狗,看它們的名字都一個靜一個動的,合起來就是我,愛動也愛靜。漸漸地,天色暗下來了,風一陣陣的吹,熱熱的。風和風之間是截然斷開的,這中間是死一樣的靜止。我不由地納悶,使勁回憶過去經歷過的颱風,怎麼不一樣的感覺。天,並不昏暗,風也不連續,更沒有打雷下雨的跡象。只是風颳得緊了,偶爾會夾雜些雨點,颱風不是這樣的。於是,我任由小貓、小狗在前後院玩耍,奔跑。
莫名其妙的一種期待心情,讓我又在網上搜索一番,這回天氣預報說暴風雨將於晚上10點到來。隨著電視里颱風的報道嚷嚷的沸沸揚揚,外頭的風也越發強勁了,每次持續的時間較長了,可還是間斷的。風與風之間那片刻的寧靜,帶來的是一種暗暗的惶。IKE咋還不來,倒底有多兇險,人,好像走上了一條無盡的路。
風已經不耐煩地拍打著窗戶。漆黑的夜幕里,感覺像是惡魔開始起舞。已經十點多了,小狗乖乖地進屋,卧在籠子里。而小貓卻不見蹤影,往常這個時候她也該出現了。我時不時地出去尋找,乾乾的風捲起些沙塵撲面而來,我的身體不由地跟著晃動,「天哪,IKE真的要來」,還不見月月出現,焦急中產生了一種入骨的牽掛,跑回家拿起手電筒,到外面四處搜尋,在逮住她的那一刻,我跟自己說:「現在可以回家了。」
(三) 遭遇
夜已深了,人們照常睡下。聽著有點狂躁的風聲,我也迷迷糊糊似乎要睡去,月月仍然佔據著床腳下一席之地呼呼大睡。這時,耳旁的手機響了,朋友說他那裡停電了,說話間,正充著電的手機一閃,我意識到我們這裡也停電了,於是彼此掛了電話。看看時間,正是凌晨一點三十七分。
不知又過了多久,從朦朧中醒來,定定神,確定自己還在屋裡自己的床上。這時仔細聽聽,原來是風,窗外的風。半夢半醒中我以為自己睡在波濤洶湧的海上。現在才把那海嘯聲和這風聲對上號。感覺窗外的風不光是用無形的手敲打四周,而且用腳踹著窗戶,歇斯底里已經不足以形容它的野,甚至是殘忍。突然,月月從床上躍到窗台上,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我也壯膽坐在窗前觀看。只見黑暗的天發出一種猙獰的青色,襯托著IKE的狂嘯,它一股勁,肆無忌憚瘋了一般地扭曲,撕裂著眼前的樹。除了比較粗壯的樹榦,整棵樹左右搖擺得都要彎成近九十度了。又一股風鑽進牆與牆之間的空隙里,著魔似地撞擊敲打著裡面的各種管子。我抱起月月離開窗口,可眼睛被那青光刺得一下子出現了幻影,伴著牆裡頭的雜音,還真覺得有厲鬼在屋裡掙扎著要出來呢。懷抱黑貓,可跟鬼有一拼啊。
再查看時間,已將近凌晨三點了,「嗯,是時候了,記得電視報道說颶風著陸是凌晨兩三點,看來這就是IKE」邊想,邊下樓。來到沖著北面的客廳,迎風,這裡跟本沒有在室內的感覺。於是到隔壁查看了小狗,給他點兒吃的,安撫了一陣,覺著還是上樓吧。回到自己房間,坐在床上,又坐在地上,都不妥。風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越刮越起勁,心也就被渦卷到這魔掌里,不容擺脫。四周轟隆隆的,房屋不時晃動一下,不時又感到屋頂隨時都有被揭開的可能。當屋子稍有晃動時,我不能再有第二個膽子坐到窗前觀望了。於是又來到二樓客廳,這面朝南,躺在沙發上離窗子又遠,似乎比較安全。月月也靜靜地卧在我附近,就這樣在IKE的絕對籠罩下,我琢磨著要逃的話,先救月月再救瘋狗。。。。。。直到早晨六點,耳邊一下子安靜了,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著雨,雨線是垂直的,因為IKE已走了。這一夜,幾乎沒睡。
(四) 後記
IKE剛走,電就來了。我以為大家都如此,沒想到我家是幸運的。只是籬笆倒了些,電話線路斷了,手機也不工作,只能看到有留言進來,一點兒也聽不到,更無法打出去。兩天和姐姐沒有聯繫,除了電視,沒有網路和通訊。覺得生活簡單了很多,又感到生活缺少了什麼。昨天傍晚,正在家看書,突然有種衝動,非得開車出去,去姐姐家看看。
高速上,手機突然有了信號,抓緊時間聽了很多的留言,心裡暖暖的。到姐姐家因停電,我們在屋外吃了頓溫馨晚餐。突然想起是中秋,又點上蠟燭,吃西瓜。月亮被厚厚的雲層擋著,我們不介意,心中的月亮是圓的,亮的,好個別緻的中秋,快樂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