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子上學離家之後,有空總是要回老家的。後來我在北京上學,寒暑假從西安回校什麼的,也是經常中間下車去老家看看。往年回國如有可能、或者適應父親的要求總是要回老家的。
這次回國,一家大小,吃團圓飯的時候,我順口說了句,回頭去老家住幾天,爸爸應了一句「去看看也好」,結果媽媽勃然大怒把我都嚇壞了。多少年的事情和盤托出。爸爸開始還爭辯幾句,後來就無話可說,最後都快哭了。媽媽開始時就算是痛罵,後來難過得話都說不出來,一邊哭一邊手發抖。
父親不少兄弟姐妹,自己生活並不寬裕,仍然想辦法接濟。早年,兄弟姐妹但凡開口,不管糧票補票肉票還是人民幣,都盡量給。特別是兩票,地方糧票換全國糧票還要損失些,但是也都儘力了。後來家庭條件好了,父親每次回去,都還覺得老家包括農村親戚生活困苦,都是盡量傾囊相助。即使退休了也是如此。後來有些事情就不像話了,而且太多了。我就說說最不像話的:
1:父親的弟弟查出了糖尿病,我嬸嬸打電話,直接就說葯貴,吃不起,沒有要錢。父親母親去了老家給錢,,怕給他們添負擔,自己找了附近的招待所住下,打了電話通知一下。我叔叔嬸嬸就來了,穿的衣服那叫一個破舊不堪,全是補丁,父母看得心裡直難受。父親見狀直接就說,這次帶的不多,以後生活困難,儘管開口。幾個月之後打電話來了,急需錢.爸媽的定期存款沒到期,捨不得那點利息,就打電話到別的親戚那裡看能不能幫忙借些。那個親戚直接回絕,說他(我叔家)又不是生活困難,他是要買第三套房子。第三套!真的是為了第三套房子找了好幾個當地的近親遠親借錢。
2:父親腰扭了,一直到治癒3-4個月。凡是父親以前給過錢給的次數和數目都比較多的,知道這個事情之後中間一個電話都沒有。等到父親腰好了再打回去,那幾個親戚就說:一直忙,沒顧得上給你打電話。
事情多了去了,有些事情我也有感覺,但是居然也傻傻的不知道。媽媽心裡難過主要是自己儘力幫助人,結果養了白眼狼。為了把肉票油票省出來寄出去,家裡省伙食,就用油渣炒菜。每次鍋底,都要用饅頭擦乾淨吃掉。結果人家都比我們有錢了有房了,還要從父母這裡弄錢。爸爸心裡難過,因為那都是他的親兄弟姐妹,小的時候歷經戰亂,吃不飽肚子,逃難的時候還互相照顧。如今衣食無憂了,卻搞成這個樣子。
現在這個世道,真不知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