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ZT- 金融海嘯襲來的時候… 一位旅美華裔工程師的經歷(四)

作者:燕山紅場  於 2010-11-19 00:58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職場內外

(十四)

我其實連一本網酷手冊的目錄還沒瀏覽完,就困得不行了。這一夜睡得很香, 一覺到大天亮。早上起來,精神格外充沛。

可就是聽到外面的雨下得很兇。這是個好兆頭嗎?我最近開始有點迷信天氣的預兆了。老天爺咋不來個陽光燦爛呢?應該用個好天兒來喻示我面試的順利嘛!

LD 把一身筆挺的灰西裝,雪白的襯衣和一條顏色相配的領帶,都擺到了床上。嘿,這一身行頭還是我出國前在北京紅都服裝店做的。二十幾年陪我征戰美國,也算立下汗馬功勞了。

LD 說:穿上吧,人靠衣裝馬靠鞍。今天是上陣真練呀。我看好你,對你有信心,你一定可以拿下這個面試。

我還是用那句話回答她,你就擎好吧,我保證完成任務。

我按時到達了D公司的接待大廳,仍然是那個黑人大嫂在前台接待。她一眼就認出了我,呦,今兒穿得好精神啊!找傑西卡嗎?來面試啦?

是的,找傑西卡,來面試。我滿臉笑容地答道。

哈,哈,沒想到你那張老式的紙簡歷居然打敗了那麼多現代化的電子簡歷。真看不出你還有這麼兩下子。她又調侃起來。

我還得謝謝你幫我把紙簡歷轉交給傑西卡呢!我一邊兒對她說著感謝的話,一邊兒心裡偷著樂,你的!八路的不是!戰術的不懂!這就叫八路軍的小米加步槍打敗了美國佬的飛機加大炮。

黑人大嫂用內部電話把傑西卡叫了出來。這是個小個子的中年白人婦女。她告訴我,面試的會議室是在另一個樓里,我們得冒雨過去。好在D公司在各個樓的門口備有許多雨傘供員工使用,我們到達另一個樓的會議室時,仍是滴雨未沾,我的一身行頭完好無損。

這個面試會議室的日程安排得很緊湊,11點鐘都過了幾分鐘,前一撥面試的人們才結束出來。傑西卡趕緊把我領了進去,我剛坐下,兩個面試我的人就進來了。一個印度人叫拉傑,一個中東人叫莫桑。兩人都說口音很重的英語。互相介紹之後,這兩人就開問了。一聽就知道他們都是搞技術的,連珠炮式的問題一個接一個。那才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經過他們一陣子狂轟濫炸,仍然巋然不動。我看得出他們對我的表現很滿意。問題回答完了,話題也就轉了。

莫桑突然問我:你認識F公司的科特嗎?

我曾在F公司工作了許多年,我就是從F公司跳到我前公司的。

你是說在F公司搞網酷的科特嗎?我當然認識呀。你怎麼也認識科特?

我也在F公司和科特一塊兒干過好幾年。莫桑答道。

莫桑也在F公司干過!我心想,這按中國軍人的術語就叫戰友了。我得和他套套瓷。

那你認識赫切斯嗎?赫切斯是科特的經理。我問莫桑。

當然認識。我最不喜歡赫切斯,所以我才離開F公司的。

我和莫桑又交換了幾個共同認識的F公司的人名,回憶了幾件他們的趣事兒。會議室里的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

莫桑告訴我,D公司最近收編了E公司,需要把E公司的網路設備和伺服器用D公司的網酷監管起來。

你來了以後,就是到E公司去,和拉傑合作,把E公司和D公司的網酷整合起來。

他已經開始給我分配任務了?這事太有門兒了。我心裡頭一陣子高興。

拉傑接著說:我負責D公司這攤兒,根本忙不過來。E公司那攤兒就全靠你了。

沒問題,我一定配合你把DE公司的網酷整合好。我順坡下驢,接著茬兒說。

排在我們後面的人已經在敲門了,我們的談話還意猶未盡。出了會議室,他倆和我還在走廊里聊了一會兒。他們最後告訴我,按照D公司的僱人手續,他們的老闆還要面試我一次。但那只是個形式。網酷這攤兒他倆說了算。面試在雙方都很滿意的氣氛中結束了。

這次面試是出乎意料地順利。在我開車回家的時候,大雨已變成小雨了。打開車窗,一陣涼爽的風湧進來。望著灰灰的天空和如絲如縷的細雨,我對天氣的預兆又有了自己新的解釋。今天雖然沒有艷陽高照,我不也成功地拿下了面試嗎?這細若遊絲輕若煙,不成點滴感柔綿的春雨何嘗不是我徹底攻下D公司的好兆頭呢?

下午,莫桑和拉傑的老闆就打來了電話。果然,他說他只是在履行一道手續,因為這個網酷工程師的位置,他完全依靠莫桑和拉傑的判斷。我問他這個職位的招聘進行到哪個階段了,什麼時候可以定下來。他說現在是三選一,在三個候選人中挑一個。莫桑和拉傑都認可我是第一人選,所以,若不出意外,他很快會給我下聘書(OFFER)了。

接完這個電話,在我的頭腦里,D公司我是進定了。這個職位非我莫屬,沒跑了。我樂呵呵而飄飄然地快活了好幾天,直到一個晴天霹靂砸到了我的頭上。

幾天後的一個上午,我接到傑西卡打來的一個電話,因為D公司內部有人申請了這個職位,按照D公司的僱人政策,內部員工有優先權。所以上面決定,由內部人員調動到這個職位上。我只能對你說,很遺憾了。。。她後面說的話我已聽不見了,也不用聽了。

我明白,內部調整職位比從外面僱人要節省費用。D公司這項政策無可厚非。誰讓我碰上這個讓所有公司都拚命減少預算的金融海嘯呢!

我怎麼都不願意相信,D公司啊D公司,這個煮熟了的鴨子還會飛了?

 

(十五)

攻克D公司的戰役,在已經看到勝利曙光的時候,出現了沒有預料到的變數,以至形勢急轉之下,功虧一簣。這次失敗給我的打擊很大。因為我知道網酷的面兒很窄,人才需求量很小。做為正式員工招聘的,在三大求職網站上,除了D公司,目前就只有G公司一家在掛牌招聘了。

其實G公司的獵頭早在AB 公司聯繫我的時候就主動聯繫我了,那時候我還覺得自己是塊兒香餑餑,加上我正全力以赴地進攻D公司呢,所以就把G公司做為備份,往後放了放。

G公司實際上是一家銀行。它需要的網酷人員是在馬里蘭州的數據中心工作的,而那地方離我家很遠,開車單程就要一個多小時。我實在是痛恨上下班要開那麼遠的路。但我在求職D公司失敗之後,無奈之下,只能轉而求其次,繼續聯繫G公司了。

G公司的招聘過程是標準的三部曲,人事部初審,電話試和面試。人事部初審一般就是一兩個電話的事兒。只要我同意了他們的工資要求,他們就安排電話試了。電話試主要是技術層面的事,一般都會有技術人員參加。我和G公司的電話試進行得也很順利。大概和他們的技術人員聊了約一個小時。沒有什麼卡殼兒的地方。

G公司的最後面試安排在了一個春光明媚的上午,地點在G公司馬里蘭州的數據中心。LD為了讓我能有充沛的精力應付面試,決定親自開車送我前往。既節省我開車的體力,也能陪我在路上聊聊天,排遣寂寞,放鬆情緒。LD考慮得就是周到呀。

汽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望前方天空一碧如洗,太陽泛著火紅的笑臉,對我笑咪咪。這麼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應該是我面試的好預兆吧?

我們提前到達了G公司,在外面的樹蔭下休息了一會兒。11點整,我準時進入了G公司的大門。前台的門衛把我領進了大門旁邊的會議室。

G公司出場的是兩個經理。主持面試的經理是個長了一臉絡腮鬍子,看不出多大年齡的白人,叫傑森。咦,我怎麼覺得他這麼面熟呢?噢,他長得特別像共產黨的祖師爺之一,恩格斯,也是一副深邃睿智的眼神。 但當他目光炯炯地盯著我時,我感到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讓我有點兒不自在。另一個經理倒還隨和,舒服地後仰在椅子上。其實,說他坐著還不如說他躺在椅子上。他從頭到尾也沒說幾句話。

傑森拿著我的簡歷,一邊看,一邊讓我再講述一遍我的工作經歷。中間還不時地插問幾個問題。

我講完之後,傑森告訴我,他們想找一個能把現用的泰克系統升級到網酷的人。這個人既要懂泰克又要懂網酷。可從我的簡歷上看,我只懂網酷,不懂泰克,所以有些缺憾。因為我的電話試表現很好,所以他們想再深入考查一下。

他問我:你是否願意花時間和精力去學一個馬上被淘汰的泰克系統?

只要是工作需要,我當然願意。我曾在F公司用了6年時間維護一個被淘汰的舊系統。

噢,真的?你的簡歷上一點兒也沒有提到這個事兒呀。他似乎有點兒不信,認為我是現編出來哄他的。

這種技術和系統已經被淘汰了,沒人用了。即使寫進簡歷對我找工作也沒有任何幫助。我很容易地澄清了他的質疑。

接著他又問了一些非技術性的問題,其中有些稀奇古怪,很難回答。

比如,如果公司的工作要求與你自己的發展方向不一樣,你怎麼辦?「 在你的工作中,有多大比例的非技術雜事是你可以接受的,30%,40 50%?等等。

我聽出來了,傑森是想找一個雷鋒同志那樣的磚頭和螺絲釘。那裡需要那裡搬,那裡需要就擰在那裡。雷鋒一直是咱們年輕時學習的榜樣。這次雖然不是為了共產主義的遠大理想,但我還真想在G公司當一回雷鋒了。所以我得用雷鋒日記中的辭彙來回答傑森的問題。

關於發展方向的問題,我回答:我會調整我自己的發展方向,盡量與公司的工作要求相吻合。

如果吻合不了呢?傑森盯著我問。

我當然會以公司的工作要求為重。我答道。但我心裡也真吃不準。老美們一貫崇尚個人的自我發展。這樣的回答是否會讓傑森覺得我這個人沒有個性?但雷鋒同志應該是這樣回答的吧。

對於百分比的問題,開始我想使用模糊戰術,我回答:只要是工作需要,什麼比例的雜事我都可以接受。我估計雷鋒同志的標準答案就是這樣的。

但他不吃我這套。他不滿意我的回答,非讓我說出一個百分比來。我沒辦法再兜圈子,只好揀了一個最高的數,」50。我準備過不少面試題,但還沒見過傑森這類的問題。我真不知道這些題目在傑森這傢伙心中的標準答案是什麼。

屋裡的空調很涼快,可我還是覺得燥熱,出了不少汗。 這傢伙太刁鑽了。我希望這樣的面試趕快結束。

終於熬到了最後,傑森問我還有什麼問題要問他的。

你們需要多長時間可以對我的事做出決定?這是我早就想好的問題,我需要儘快知道這次面試的結果。

傑森的回答又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

一般情況下,面試的當天我們就能決定是雇傭(TURN HIM HOT)或者拒絕(TURN HIM COLD)一個人。但你的情況有些特殊,我們還無法馬上決定。所以決定吊著你(KEEP YOU WARM)。你現在的狀態在我們這一方被認為是不冷不熱,溫乎兒的。

什麼?把我吊著?不冷不熱?溫乎兒?這是為什麼?我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了。

在一段時間內,如果我們找不到既懂泰克又懂網酷的人,我們會把你從WARM變為HOT。如果找到了,你就從WARM變為COLD了。傑森很直白地對我說。

啊,他們真會為自己著想。找到合適的就甩我,找不到合適的再招我回來。把我弄個不冷不熱,溫乎兒的。這詞兒還真夠形象的!我心裡頭這個氣呀, 可笑容還必須得掛在我的臉上。

那這一段時間是多長呢?

」2個月吧。

這太長了吧?這吊也早把我弔死了。2個禮拜怎麼樣?快點兒做個決定。

哈,哈,和你開玩笑呢。我們的時限本來也正好是2個禮拜。我們頂多吊你2個禮拜。今天是星期四。你最晚會在2個禮拜后的星期四得到通知的。傑森咧開埋沒在鬍鬚中的大嘴,笑著說。這傢伙也終於開了一個玩笑。

如果我在2個禮拜之內找到別的公司,你們就沒法把我從WARM變成HOT了。我還想警告他們一下,這種吊著我的方法也是有缺陷的。

我們知道這個風險,也願意承擔這個風險。他回答地毫不含糊。看來這傢伙是個老劊子手了,弔死過不少人了。

有的老美就像傑森這樣,直來直去。中國人一般都不會當面兒把話明白地說到這個份兒上。

最後,他們倆感謝我開這麼遠的路來面試,並禮貌地把我送出了會議室。

我從G公司出來,走到汽車旁,LD迎上來,幫我脫掉西裝,領帶。

他們屋裡沒空調呀?怎麼襯衣都被汗弄濕了?快換上便裝吧。「LD心疼地問我。

這個面試簡直就是個烤麵包爐,我就是那快兒被烘烤的麵包。沒烤糊了就是萬幸,能不出點汗嗎?

看來預兆我面試的天氣都是反著來的。 這樣一個春意盎然,惠風和暢的大艷陽天居然搞成一個不冷不熱的面試結果。我真希望將來的面試都是像D公司面試那天的雷轟雨急的天氣。

 你太辛苦了。走!咱們去馬里蘭州的美心超市買些好吃的中國風味,犒勞一下自己。

LD這番話正說到了我的心坎兒上,整得我心裡甜滋滋的。我低落的情緒一下子又高漲起來了。來美國20多年了,我這喜歡中餐的胃可是一直沒變。我們平時來馬里蘭州很少,到美心中國超市買熟食的機會不多。這次一定要大大採購一番。

2個禮拜之後的星期四,我收到了G公司人事部的EMAIL,它用很格式化的語言把我從WARM變為COLD了。看來G公司找到他們理想的人才了。

因為G公司對我來說是塊雞肋,可取可舍。所以對於G公司的失敗,我並沒有太傷心。

但我的求職旅程還不能結束。現在看不到還有哪家公司在招聘網酷人才了,我下一個掙錢吃飯的公司在哪兒呢?我下一個進攻的目標是哪家公司呢?

 (十六)

就在我失去了明確的進攻目標,漫無邊際地在網際網路上瞎撞的時候,LD拿著一份華盛頓郵報星期天招聘版對我說:下星期三在華盛頓市裡有一個人才招聘會(JOB FAIR),有不少公司招人呢。你是不是也去看看?投幾份簡歷?

我不去。現在都網際網路時代了,誰還去參加什麼人才招聘會?開老遠的車,不也就是把簡歷遞給那些招聘公司的人事部嗎?和我在家裡摁幾下滑鼠不是一回事嗎?

LD開導我:你在D公司不就是用紙簡歷的老方法打敗了那些電子簡歷嗎?這種人才招聘會也有網際網路比不了的優點。你可以面對面地和招聘人員交流,推銷自己。你想想看,電子簡歷會說話嗎?

LD的這番話使我茅塞頓開。是呀!我怎麼忘了小米加步槍可以打敗飛機加大炮呢?這人才招聘會和紙簡歷有異曲同工之妙。雖然是網際網路的時代了,但網際網路終究是虛擬的,電子簡歷怎麼比得上面對面的交流呢?

好!LD英明。聽你的。咱們就去見識見識下星期三的人才招聘會。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了星期三那天,LD又拿出了我那套行頭,讓我披掛上陣。LD 還是當我的專職司機,開車送我去人才招聘會。這次的人才招聘會是在阿靈頓區的一家希爾頓大酒店裡。時間從上午11點到下午4點。

雖然我們估計會有不少人到場,但當我們在2點鐘到達希爾頓大酒店時,還是被來人之多震了一個跟頭。酒店停車場的入口處早已擺上了路障,掛出了滿額的大牌子。長長的找停車位的車隊繞著酒店旁邊的社區馬路轉圈兒,尋找可能停車的位置。但方圓幾個街區的馬路邊上早已是一輛接一輛地停滿了車。

LD也只好跟隨著找停車位的車隊慢慢地在社區馬路上開著,由我左顧右盼地尋找可以夾塞兒的地方。可惜凡是能停車的地方早都停滿了車,根本沒有空隙可鑽。我們的車越開離酒店越遠,LD和我也越來越氣餒。

咦?前面那輛車往哪兒開呢?」LD疑惑地問我。

我眼瞧著前面那輛也在找停車位的車拐向了一個大院,大門口的牆上標著美國海軍陸戰隊XXXX

難道這個軍隊大院里讓停車?要不咱們也上這軍隊大院裡面碰碰運氣吧。軍民一家嘛!我對LD說。真沒法兒了!實在是找不到停車位了。你再轉下去,咱們連希爾頓大酒店的門兒也找不到了。

LD經我這一番攛掇,也就鼓足勇氣,硬著頭皮跟了上去。門口有幾個黑人士兵正在檢查過往的車輛。一個士兵打著手勢,讓我們把車停在了馬路邊。他向LD敬了個禮,問她為什麼要往院子里開。LD說我們和前面那輛車一樣,是來參加希爾頓大酒店的招聘會的。路邊都沒法停車了,想暫時借用你們大院里的停車場停一下車。

這個年輕的黑人大兵哈哈大笑著對我們說:又是來參加招聘會的?今天希爾頓大酒店肯定被你們這些找工作的人擠爆了。他把我們的車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說:拿出你們的駕駛執照,把車的前後蓋和四個門都打開,我要檢查。我們依照他的指示做了。

他驗完駕駛執照,又檢查車。我估計他是查車裡有沒有汽車炸彈。你們可以進去了。向前,往左拐,那邊有個停車場。你們可以停在那裡,但只能停到5點鐘。他給我們指了指路。謝天謝地,我們總算把車停到了軍隊的停車場上。

我們又步行走向幾個街區之外的希爾頓大酒店。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穿西裝革履的男士和著職業正裝的女士。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個裝滿簡歷的公文包。我低頭瞧瞧自己,我也是西裝革履,手拿裝滿簡歷的公文包。哼,沒想到我曾在小說里讀到過的情節在我身上變成真事兒了。我居然也成了一名美國失業大軍中的光榮戰士,全副武裝地走向求職的戰場。命運啊,為什麼如此弄人?

我一走進酒店大廳,就看見繞著圈兒排長隊的人們,也不知道哪兒是頭哪兒是尾。一個大會的服務人員看出了我的困惑,就主動上來介紹說:這個招聘會分為三個廳。科技工程人員,衛生服務人員和一般性(GENERAL)人員。您要去哪個廳?

科技工程人員廳。

那您還得往後邊走, 科技工程人員廳在最裡邊。

我按照他的指點來到科技工程人員廳。一名為大會服務的女士在為每一個要進入大廳的人辦理著什麼手續。人們自覺地在門口排成了隊。好在隊伍並不太長,沒幾分鐘就輪到我了。

那位女士先發給了我一份參展的公司名錄,並向我索取了一份簡歷。

然後她問我:你有保密合格證(SECURITY CLEARANCE)嗎?

我沒有。我實話實說。

那麼讓我給你解釋一下。科技工程人員廳分為兩個區。裡面的一個區是有保密合格證人員的專用區。外面的一個區是不需要保密合格證的區。她和藹地說。

有這個標誌的人才可以進入裡面那個區。她向我展示了一下那個表明有保密合格證(SECURITY CLEARANCE)的圓形的綠色標誌。那是用一種可以貼在衣服上的不幹膠材料做成的。你只能在外面的這個區找工作。聽明白了吧?那你可以進去了。她沒有把那個圓形的綠色標誌給我。

我緩緩地推開了科技工程人員廳的大門,哇噻!烏泱烏泱的,全是人,簡直無法往前邁步。這裡邊咋會有這麼多人呢?外面沒幾個人嘛。噢,我明白了。雖然門口外邊排隊的人不多,但從上午11點開門到現在,這個大廳是只見人進來,不見人出去。細水長流,只進不出,再大的池子也有灌滿的時候呀。

我使出了一身閃展騰挪的功夫,好不容易才擠進了摩肩擦踵,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看見一道屏風將大廳赫然分為兩個區,中間開一個門,橫樑上掛著一個大牌子僅限保密審查合格人士進入(SECURITY CLEARED ONLY。我找到一個稍微寬鬆的地方,正準備觀察外面這個區的各個公司的展台時,忽然聽到有人在背後喊我的名字。

誰會在這裡喊我的名字呢?

 

(十七)

我回頭一看,是一個人高馬大的黑人兄弟。看上去十分面熟。可我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來。

我是湯姆呀。在F公司時,你做軟體開發,我做軟體測試,咱們在一個項目里合作過。噢,

我想起來了。十多年前他的確是和我一起在F公司干過一個項目。那時候他大學剛畢業,是個毛頭小夥子。還是這傢伙年輕,記性好。我真是老嘍,記性不行了。

今年1月,我們有500多人被F公司一下子裁了。我到現在還沒找到工作呢。他告訴我。

其實我早知道這事了,因為我有好幾個在F公司的老中朋友都是今年一月這批被裁下來的,也都在找工作呢。

我還知道湯姆的叔叔是個F公司的中高層領導。當初就是他叔叔把他做為實習生介紹到我們那個項目,後來又把他拉進了F公司的。他叔叔一直是他的保護傘,一向對他照顧有加。可為什麼這次沒拉他一把呢?難道他叔叔也。。。?

你叔叔怎麼樣?他沒想辦法把你留在F公司?我問湯姆。

嗨,別提了,我叔叔也和我一起被裁了。這年頭大傢伙兒都是自身難保啊!今天他也來參加這個招聘會了,人太多,我們走散了。哎,你是怎麼回事呀?

果然是叔侄倆人一起被裁了。連當官兒的也自身難保,看來F公司這次裁員的力度不小。如果我當年不走,很可能也難逃此劫。

我前年就離開F公司了。我是在3月份被我現在的公司裁了,和你一樣,來這兒碰碰運氣。我回答。

你是個好程序員,你找工作沒有問題。他安慰我。他不知道我早就不幹編程的活兒了。

我指著他胸前貼著的綠色不幹膠圓片說:你比我更牛,有這個玩藝兒,可以進裡面那個區,機會比我大多了。

他哈哈大笑起來,我早就有這保密合格證了。在F公司一直沒有用。現在派上用場了。我還沒有進裡面那個區呢。我要先把外面的公司都掃蕩完,再掃蕩裡面的。一個公司都不落下。瞧他那躊躇滿志的樣子,看來今兒一整天,他就是要在這兒泡上了。我們互相祝對方好運之後,就分別行動了。

我站在一個可以看到展廳全貌的地方,想先冷靜地觀察一下各個公司的情況,然後再選擇我進攻的目標。每個公司的展台前面都掛有大幅的展板, 上面是公司的簡介和招聘職位的目錄。里三層外三層的求職人群就圍在那裡,每個人都伸長了脖子,仔細地閱讀著上面的內容,尤其是介紹招聘職位的那部分。

當人們看到某公司招聘的崗位中有適合自己的職位時,就自動地排到該公司等待面談的隊伍後邊。在一些人氣很旺的公司展台前面,等待面談的隊伍排得九曲十八彎,像一條條宛轉逶迤的長蛇。

每次都是前一個面談的人剛結束,后一個輪到面談的人就徑直走進展台,開始和招聘人員交談起來。只見他們遞上簡歷,然後就滔滔不絕地向招聘人員推銷自己。為了能使自己與眾不同,他們要千方百計地延長這段有限而寶貴的面談時間, 盡量給招聘人員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排在等待面談隊伍中的人卻是報著與之截然相反的心情。他們希望正在面談的人說得越簡短越好,結束得越快越好。如果有的人耽擱時間太長,我可以明顯地看出後面的人面露焦急,既使有的人不露聲色,我也猜得出他們的心裡肯定都是一個勁兒地嘀咕,磨蹭什麼勁兒!趕快說完走人吧!

是呀,因為他們還有許多的隊要排,許多的自我推銷要進行呢。而有意思的是,一旦他們自己進了展台,開始了面談,那個想方設法延長時間的人就變成他們自己了。

我真不願意排這樣的隊,等半天就為了說幾句話。而且我又沒有老美們那樣的三寸不爛之舌,我排二十分鐘的隊還說不上一分鐘的話,真划不來。但我又不想白來一回。我總得發出去一份簡歷,也不枉LD開這麼老遠的車送我來這兒一趟。

我注意到有一個公司的展台前面沒有人排隊。只有一個年輕的白人少女,守著一個空展台。偶爾有人上去與她交談兩句,很快也就離開了。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於是我就走到了那個展台前面。我看了一下這家公司(就稱它為H公司吧 )的簡介和招聘職位的目錄。H公司是搞衛星圖像業務的,招聘的職位中有系統管理員。那這回我就試試申請H公司的系統管理員職位吧。

在求職一連串失敗的過程中,我已經認識到這樣一個實際情況。因為招聘網酷人才的公司很少,工作機會也相對較少。我若要想找到工作,就必須把求職的面兒拓寬,把網撒大。一方面我要把找網酷的工作從華盛頓地區擴展到全國,另一方面我也不能僅限於找網酷的工作了。不管什麼工作,只要我能湊合著干,我就都要申請。為此我準備了許多份兒不同工種的簡歷。有網酷,系統管理員,程序員,測試員的等等。

我走向展台裡面的那個姑娘,和她打了個招呼。這個姑娘長得真是俊美。明眸皓齒,金髮披肩,淡妝脫俗,亭亭玉立。她也就二十歲出頭吧,渾身散發著青春的活力,令我眼前一亮。她可以當之無愧地稱為美女了。現在國內美女這個詞用得有些泛濫,可能是為了提升女同胞的自信心吧。 美女來美女去的,年輕的女人就都成美女了。其實真正的美女哪有那麼多啊!

你們招聘系統管理員吧?我就是來應聘系統管理員位置的。我把一份我的系統管理員簡歷遞了過去。

這個美女會是什麼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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