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地下通道里的手風琴

車毀了.暫時只好乘地鐵上下班,每天去車站都要經過一個很長的地下通道.在2月份的季節,地下通道里還能避避風寒,但是,同事很害怕走這個通道,怕遇見流氓,也是,我在上下班時間也遇不見幾個人的.因為所在位置是一個森林公園的邊緣,人口稀少.

         某天下班回來,走進通道,裡面依然是可怕的寂靜.忽然,一陣歡快的旋律響起,是手風琴演奏的.一個小姑娘坐在通道的深處,正在賣力的拉著一個小型的手風琴. 我走過去停在她的面前,她大約10餘歲的樣子,身前放著一個小盒子,裡面有幾個盧布硬幣,髒兮兮的臉上洋溢著天真的表情,眼神里沒有乞討者的那種期待.而是宛如在百老匯演出一樣的笑容.我蹲下來,問她多大了.她的回答我聽不懂,不是俄語.我給了她50盧布,她居然一點也不驚喜,也不看一眼我放在盒子里的錢,只是微笑的看著我,手上連續的拉出三段不同風格的旋律后,看著我不吭聲,我明白她的意思,就說了一個數字3.她演奏起來.那是比較憂傷的曲子,我喜歡這樣的曲子.我安靜的聽著,看著她的手,手凍腫了.還有幾道裂口,很深的裂口.我很傷感,但是,我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曲子結束了,我又摸出一張100盧布放在她的小盒子里.手風琴又響起來.我笑著擺擺手告訴她.我餓了,該回家了,再見!

       回家后好一陣子難過,還想起幾年前申請領養一個小姑娘的事情,後來因為國內手續辦理不下來放棄了.

     次日早上,我見到她的同時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更小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原來他們晚上就住在通道里了.我看見了那個男人正在收拾的小帳篷和睡袋.手風琴依然想起,我沒有停下腳步,只是用眼睛和小姑娘打個招呼.就上班去了.

      晚上下班后,我在地鐵站旁的小市場里買了2副沒有手指頭的那種手套,一桶果汁.還有熱乎的麵包圈,牛奶裝在牛皮袋子里.進了通道,手風琴如約響起, 我快步走過去把買了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放進小盒子里.然後蹲下來,等她送給我的音樂.她依然不看盒子.依然微笑看著我.演奏我昨天選的曲子.我這次有點忍不住了.眼淚在往外涌.我咬牙堅持著 站起來仰面看著通道的頂部.我不能走,一定要等曲子結束並鼓掌致謝后離開,因為那樣就不是我施捨給她,而是一種交換.

        曲子終於結束了對我的折磨,我鼓掌后再蹲下來,把手套給她戴上,這時那個男人走了過來.說謝謝.並告訴我小姑娘可以聽懂俄語,但是說的不好.我問她喜歡嗎?她點點頭.我說謝謝你的音樂.就逃回家了.

      他們在通道里住了很長時間,我也給小姑娘很多用品,但是很少給錢,我覺得錢對那個男人是有用的,但是一點不給怕小姑娘受氣,我一直沒有問他們的關係.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會想起那個小姑娘,總是想她需要什麼,圍巾羽絨衣在我朋友圈裡有很多.看到合適的我就拿回來送給她.我也習慣了他們在那裡.因為他們在,讓通道里不再是那麼寂靜可怕.

              突然有一天，進了通道后，再也沒有聽到手風琴的聲音。原來他們走了，沒留下一點痕迹。可是記憶里那小女孩的身影，那憂傷的音樂，那有很多裂口的小手...久久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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