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醫療費用無論是絕對值還是相對值都是世界第一的,醫療改革勢在必行。為了醫改,美國總統奧巴馬甚至推遲訪問印尼和澳大利亞的行程,期望眾議院通過醫療保險改革法案,來創造美國的歷史。
但我認為奧巴馬的醫療改革走錯了方向,最近他和民主黨左翼領袖們的醜惡的政治表演更讓人噁心。奧巴馬的醫改沒有抓住美國醫療費高的原因,反而明顯的會降低醫療質量。從長遠來看,奧巴馬的醫療改革不會成功!
1。奧巴馬拒絕限制醫療訴訟賠償額度 (tort reform)
tort reform 是指在民事司法系統里,限制病人和家屬,可以在什麼情況下對醫生和醫院提起訴訟;如果病人和家屬打贏官司,要對他們獲得的賠償金額進行適當的限制的改革。目前美國醫療事故的賠償包括受傷病人和家屬的經濟損失和精神損失兩部分。經濟損失相對比較客觀,但精神損失卻不大容易計算出來,很多精明的律師就在這方面大作文章,獅子大開口,使得醫療賠償費用劇增。
奧巴馬做為一個律師出生的總統,在這次醫療改革里,拒絕對醫療訴訟賠償額度予以限制,這反應他根本不了解 (或根本不想了解) 過多的醫療訴訟和醫療賠償才是美國醫療費用高漲的最重要的原因。由於美國很多州的醫療賠償額度沒有限制,潛在的高額賠償讓精明的律師們無孔不入,他們不斷挑唆病人對醫生和醫院發起訴訟。醫生薪水相當大的部分是購買醫療訴訟保險 (malpractice insurance),用來對付這些無聊的訴訟 (比如,內華達州婦產科醫生每年購買醫療訴訟保險的保費是 85,000 美元,佛羅里達州內科醫生 56,000美元等)。
雖然70% 的醫療訴訟官司以醫生的勝利而告終,但即使醫生贏了官司,也需要付給為醫生辯護的律師的費用,下一年醫生的保費同樣會上漲。打官司需要醫生花很多時間和精力,上法庭耽誤看病人的經濟損失,被當作被告的精神上的壓力,都是醫生自己承擔。
如果一個醫生不幸輸了官司,如果賠償巨大,醫療訴訟保險賠了本,羊毛出在羊身上,第二年所有購買這個醫療訴訟保險的醫生的保費都會跟著上漲,也就是說一個醫生出了失誤,很多醫生一起買單。
為了防止越來越高的醫療賠償,更多的醫生也不得不進行防禦性醫療(defensive medicine)。醫生都不是傻子,防禦性醫療浪費的是大家的錢,惹上官司可是醫生自己的事。防禦性的醫療浪費使得醫療費用直線上升。
這一點加拿大做的好的多。加拿大醫療訴訟賠償額度是有限制的,加拿大醫生購買醫療訴訟保險的費用極低,人均醫療費用里支付給律師法官的費用也極少(加拿大內科醫生每年只需要向Canadian Medical protective association, CMPA 付幾百加元的保費,美國各州不同,但基本是上萬美元或幾萬美元)。
2。奧巴馬無視醫生培養的高成本
無論是那一個國家,醫學院的學制都很長。美國是世界上不多的要求本科畢業后才能攻讀醫學院的國家之一。美國醫生真正開始掙錢的年齡也比其他行業晚的多。剛畢業的醫學生大多背著幾十萬美元的債務。實際上美國醫生這個職業的吸引力已經大不如前,更多的美國學生被金融等專業吸引過去。這是因為醫療客觀成本在不斷提高,而能夠支付給醫生的薪水卻在不斷下降,而美國的醫生培養過程的艱苦程度和時間成本卻還在增加。
美國醫生缺乏到什麼程度?有一個統計,現在美國至少缺少5萬名醫生。如果不採取行動,到2025年,美國可能缺少20萬名醫生。美國醫學院畢業的人數還不及美國每年拿到醫生執照的醫生人數。現在美國每年從中國,印度,菲律賓和 美洲其他國家吸引了眾多醫學院畢業生報考美國醫師執照。
可笑的是奧巴馬這次醫療改革的重大措施之一就是肆意削減政府給醫療的資助,拆東牆補西牆。同時美國嬰兒潮一代都已經進入老年,病人越來越多,病也越來越複雜。醫生的工作本來已經很辛苦,現在很多私人開業醫生由於收入銳減,不得不做比以前更多的工作。病人看的越多,出事故的機會越多,被告的機會也越多,律師們發財的機會才會越多,這也許是美國這些搞政治的律師最想看到的。奧巴馬的醫療改革得不到戰鬥在治病救人第一線的臨床醫生的支持,他這樣的醫療改革是不可能會成功的!
3。奧巴馬的醫療改革鼓勵美國人放棄對健康生活方式的追求
奧巴馬的改革的重點之一是全民醫保。大家都知道,很多疾病是生活方式病,象肥胖,高血壓,糖尿病,某些癌症等很大程度上是個人生活方式不當造成的。不注意飲食,吸煙酗酒,不安全性行為,濫用毒品,懶惰不運動等等,自己不注意生了病,卻要堅持健康生活方式的人為你負擔醫療費用是否合理?現在美國有大約15%的人無醫療保險,由於法律的規定,他們仍然可以得到基本的緊急的醫療照顧。奧巴馬的改革使得不少不經努力的人輕而易舉的獲得政府的醫療保險,有了這個缺口,白拿國家醫療保險人的比例會越來越高。他的改革其實是鼓勵美國人放棄對健康生活方式的追求,是鼓勵美國人變的更懶惰,用中國人的說法就是「大鍋飯」。其實質就是把現在大部分人較高的醫療水平,拉到較平均但低的多的水平,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高質量的私人醫療保險越來越少,越來越貴。「全民醫保」很可能會成為最後的「全民低質量醫保」或「全民無醫保」。
4。奧巴馬無視美國醫療的隱形產出成本
幾十年前,醫學界一提到外科,首先想到的是德國的外科技術。最近這幾十年,無論是基礎醫學還是臨床醫學,看看醫學文獻就可以得出結論:在醫療的很多方面,美國人已經遠遠的把歐洲人甩到了後面。
現在美國是世界醫療創新和進步最主要的動力,美國各個大學醫學院,實驗室中中國研究者為此作出了最重要的貢獻,而美國的病人是各種醫療研發費用的最主要的負擔者。美國是世界上研發,購買和使用專利藥物最多的國家,歐洲,中國等很多國家還是在大量的使用仿製葯。學醫的都知道,很多基礎和臨床科研並沒有利潤回報,而是直接以醫療新進展,新知識的形式無償的傳播到全世界,使得全世界人民受益。美國的高額醫療費用相當的部分是為世界人民支付的,世界其他國家的醫生和病人,通過無償獲取的這種新知識來提高自身的醫療保障。
從這個角度來講,美國醫療費用的高漲是不可避免的。相信不久的將來中國會越來越富有,中國的醫療會得到更大的發展,到時中國的病人也一定會更多的承擔類似的義務。這是一個大國國民為全人類的健康所必需承擔的責任。
總之,限制醫療訴訟賠償額度, 減少醫療費用里吸血的律師,杜絕防禦性醫療,想辦法減低醫生培養的高成本,加強公共衛生干預,提倡健康的生活方式,減少疾病發生這才是減少醫療費用的根本之道。
最後忍不住勸告奧巴馬先生:身為倆個女兒的父親和美國的總統,你抽煙已經不再是你個人的不良嗜好。你是否知道由於吸煙,每年有多少人死於肺氣腫,肺心病,肺癌和其他癌症?由於吸煙,國家每年又消耗多少醫療資源?在你開口閉口說什麼減少醫療費用的時候,最好首先從你自己做起,請你戒煙!